美文‖ 毛光明
大地菲芳文学微刊
总490期 散文版
2021年02月08日
毛光明
昨晚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突然想起毛光明,他是2015年我驻村时的一名村干部。那个村叫新峰村,是三甲街道最偏远的一个村。毛光明是土生土长的新峰人,没有多少文化,我去村里报到的那天他不在,其他村干部也不在,我在村委会门口站了几分钟,无法进入村委会办公楼,这是一栋二层砖混结构的小平房,大约80平米的样子。由于上楼梯的地方楼顶有水不间断的滴落,楼梯上满是积水和青苔。我站在二楼的过道上给街道办的组织委员打了一个电话,把到村的情况报告了一下,总算是报到了。随后我就驾车回城了。
第二天上午,我又去了新峰村,也许是街道办组织委员事先打了电话,我去时村支书、村主任都在,毛光明是村里的副主任,也在。从我进入村委会的那一刻到坐下,他一直看着我,脸上挂着笑容,仿佛认识我似的。我也以为他认识我,因为二十五年前我学校毕业参加工作,被下派到这个地方做社会实践,在这个地方工作过,那时还是大区,没有搞“建并撤”,新峰村隶属于杨柳乡,杨柳乡隶属于化起区。马上我又否定了他认识我,从他的年纪上看他不过四十出头,那时他顶多在读小学,怎么会认识我呢?
他给我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村支书把我当成了县里边下来的领导,给我介绍村里的基本情况,说话的时候字斟句酌,他时不时的作一些补充,我一边拿出笔记本记录,一边与他们寒喧,我想尽快与他们把距离拉近。
村里边没有食堂,眼看到了饭点,我说我请大家吃顿饭吧。离村子七八公里远的地方有一个小集镇——叫普翁,我想请他们吃个便饭,一是交流感情,二是拉近关系,毕竟以后大家还要在一起工作。村支书说,不用了,光明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我说,怎么好意思打扰?从我内心来说,确实有些唐突,刚到村里就去人家蹭饭,确实有些欠妥。毛光明看出了我内心的挣扎,他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说,也没有准备些什么,都是粗茶淡饭,再说以后你是我们的领导,领导走下属家吃顿饭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推辞,中午饭就安排到了毛光明家。
他家离村里一华里路,房子座落在一个山梁上,门口是通村公路,公路下是一弯一弯的半月状的土,土里的李花一树一树的开得正艳,屋后是长满灌木的土山,长长的一排砖混二层平房,大概有五六百个平米。一家五口人,女儿在县城读高中,两个儿子都在普翁上初中,女儿有事才回来,两个儿子早出晚归。家里就只有他和妻子,他的妻子姓李,也是一副笑脸,个子不高,面容清秀,眼睛明亮,一看就是一个干练的人。一下车,毛光明就对着妻子喊到,老大,来客人了,饭好了没有?他妻子答道,已经好了。
虽说已经是阳春三月,屋外阳光明媚。屋内还是有些凉,但是毛明光家屋内却十分温暖,屋子里烧着炉子火,煤块在炉子里正在熊熊燃烧,释放着暖暖的热量。炉子火是方桌式的炉子火,既可取暖,也可当成餐桌。不一会,他的妻子就把油亮亮的腊肉、油旺旺的辣子鸡、红酸汤酸菜、土豆片、回锅肉等满满一大桌菜端上了桌。辣子鸡是酸辣椒烧制的,我从来没有吃过,别有一番风味。村支书说,我们村穷,没有食堂,平时都是在光明家蹭饭,或者早上吃些来,晚上回去再吃。
我想偶尔一两顿还可以,长时间下去怎么行?他每月的工资不过1200元,这么少的工资,要养家糊口,确实不够。大家都去他家蹭饭,无形中又增加了他的负担,怎么可以吃得心安理得?席间村支书说,毛光明是一个十分勤劳的人,他和妻子办的有养殖场,养殖得有几头牛,有无数只鸡,种的有中药材,有果园,还烤酒。
我禁不住重新审视着他,他既要当村干部,从事村里大量的工作,他还要养牛、养鸡,种中药材、种樱桃、种桃子、种李子,还要烤酒,哪一样不牵扯精力,他们俩口子难道是铁打的吗?我注意到他和他妻子的手,那真是两双劳动人民的手,皮肤粗糙,手指粗壮。心里不免感慨,如果村里的那些个贫困户都像他们俩口子一样勤劳,这个村还需要我们这些人下来驻村帮扶吗?
说是驻村,由于工作的特殊性,原单位的工作没有按照组织部门的要求脱钩,仍然两头挂着,组织部门也知道我们单位工作的特殊性,没有硬性要求我要驻在村里,我每周是两头跑,既要忙原单位的事,也要到村里帮扶。俗话说:“吃人三餐,还人一席。”去村里时偶尔请村里的同志到普翁街上搓一顿,大多时间都是到毛光明家去吃,他们一家人热情好客,十分舍得,每次去都是七盘八碗的,也许听我对酸辣椒煮鸡情有独钟,每次都煮得有酸辣椒鸡。
有一天去他家吃饭,我发现一只公鸡僵死在一节钢管下,我开玩笑说,以后不来了,你看把你家公鸡都吓死了。他把那只僵死的公鸡提起来,看了又看,说,你咋就想不开呢?这么多只鸡,凭什么就轮到了你呢?
就这样来来去去,我在新峰村驻满了一年,组织上重新派了一个其他单位的人接替了我的工作。毛光明的养殖场扩大了规模,他重新修了几间圈舍,养了几十头猪,为了拉饲料还新购了一辆小货车,加上原有的一辆面包车,他家有了两台车。他的实体壮大,引起了一些村民的眼红。有人告他贪污村民的钱,告的人振振有词的说,一定是他吃了政府拨给村民的钱,要不他凭什么这么有钱,而我们穷得叮当响,大家都住在一个村里,大家都是挖泥巴颗颗的。组织上还真的派人到村里调查他,结果大家都知道,他是清白的。他主动辞去村副主任的职务,他不当村干部了,一门心思扑在种植养殖上。听说最近他种植的魔芋种子销到了县外,供不应求,我们都为他们一家高兴。
在新峰村驻村,虽然是短短的一年,但我却与村里边的同志们结成了深厚的工作友谊,特别与毛光明一家感情更深一层。我们成了好朋友,经常电话往来,无事的时候,比如周末我们约起一些要好的朋友去他家度周末,再尝尝他家的酸辣椒鸡。
杜钧,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织金县文体广电旅游局干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出生贵州农村,工作之余,喜欢堆砌文字,爬爬格子,1990年开始在《毕节报》、《贵州经济报》、《贵阳晚报》、《贵州政协报》、《贵州工人报》、《贵州邮政报》、《贵州统一战线》、《贵州公路文学》、《高原》等报刊发表散文诗、散文、杂文、小说等文学作品,获得过《中国资产新闻报》、《毕节报》、《贵州统一战线》等报刊举办的征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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