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父亲是老兵
我的父亲是老兵
方喜莲||福建
父亲的老兵情结,遇上当兵的就“攀亲”
我的父亲是老兵,是一名朴实无华的老兵,是最可爱的人。每次遇上邻居哪一家有年轻的当兵的,他就上前“攀亲”,在部队是当什么兵啊?几年入的伍?参加过什么军演?退伍后安排在什么单位?其实父亲平时很少主动与人搭讪,问这么多也并不是想了解什么,而是看到当兵的格外亲,就像是自己的师弟师妹一样,内心充满荣耀和亲切。
父亲嘴笨,但很实在,句句是掏心窝的话,是个很有内才的人
父亲不善言辞,不论对“大家”还是“小家”,都默默无闻地付出。父亲出生在困苦的50年代初,一家子兄弟姐妹太多,作为老大的他毅然担起重任,为了替爷爷减轻家庭负担,父亲只上了五年学,但是天赋极高,造诣深厚。他十六岁就去给木工师傅当学徒,家里桌子椅子木柜子都是他自己做的。记得我们小时候,小伙伴们都流行小猪储蓄罐,买的超贵,要花不少的钱,而且很容易碎,父亲就亲手给我们做了一个有机关的投币储蓄箱,我和姐姐高兴得不得了。在我们的眼里,父亲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大才子,长大了听到更多的故事后,才知道父亲更是一名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父亲的“老古董”折射出峥嵘岁月的人生光辉
“光荣家庭”铭牌高挂,“军队气势”的春联贴在大门,这就是我的家,门前这些沉甸甸的荣耀是父亲的“杰作”。家里还放置着父亲许许多多的“老古董”,有勋章、纪念钢笔、大红花毛巾、纪念搪瓷杯等,父亲把它们集中放在他自己做的老式柜子里,这些“老古董” 是父亲峥嵘岁月的见证。
父亲73年去当兵,在炮兵汽车连开车,当过“班长”,结识了来自全国五湖四海的好兄弟好战友,感情相当深厚。如今这段岁月已过去40余年了,曾经的历史也被写成了书籍,父亲依旧跟战友们相谈甚欢,亲如兄弟。每年过春节,都互相拜年问好;春节过后参加“战友会”是父亲最热衷的事,看看昔日的老兄弟甚是亲切。随着岁月一年年地过,“战友会”照片上的人越来越少,父亲也感慨万千,他时常会跟我们聊起年轻时候的样子,聊起峥嵘岁月的光辉篇章,聊起带上勋章,向党和人民致敬的无上荣光。当然,这段岁月还包含着父母相守的爱情,像一部感人的电视剧,有分别的离愁,有团聚的欢笑,更有细水长流的温暖相伴。
父母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诉说,却有不温不火,涓涓细流的长情相依
父母亲这一代人很苦,他们的大半生经历了太多磨难,出生几年闹饥荒、上学遭遇停课、知青上山下乡、80年代经济改革和计划生育等种种冲击和文化嬗变,时代给予他们的千锤百炼,使他们更有了一种对待苦难的倔强与从容。
父母的爱情发生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末,那是一个蓝灰绿为主打,款式一致、色彩单一,不分男女,不分职业的军装盛行时代,是一个流行着“老三件”怀旧经典的时代,更是一张相片就开启了一辈子的年代。那时候的结婚证像是一张奖状,精巧而荣耀,印着五角星和毛主席语录;人人都坚定“所有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的爱情信仰。那时候,姑娘们找对象喜欢选择的职业是“四个轮子一把刀,革命红旗两边飘”。所谓“四个轮子”指驾驶员,“一把刀”指厨师,“革命红旗两边飘”则是指革命军人。外婆一辈子都没喊过父亲姓名,一直都叫他“当兵的”。这不是不亲切,而是父亲头顶上的那颗红星让她觉得神圣而值得信赖。
父母就是在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大背景下结合的,没有轰轰烈烈,而是顺应时代,使爱情开花。他们勤俭节约,没有大摆宴席,而是选择简洁却神圣的部队婚礼。
父母爱情是多么圣洁而质朴,老照片为证,字迹娟秀的红本为证,老式床为证,凤凰牌自行车为证,牡丹花开的红被子为证,一切的一切都在记忆的光影中追溯……
父母“战友式”的爱情教会我们要一辈子礼让,自我奉献和相互尊重
父亲脾气好,母亲也温柔贤惠,大半辈子了,两人几乎没吵过架,偶尔来一段拌嘴小调,也是父亲扮演着“休止符”的角色,还得自我打圆场,让母亲消消气,都这么着了,母亲想生气也生不起来了。
父母亲总能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找到乐趣与和谐,这种默契的分工已延续了大半辈子。虽然平常家务活还是母亲做得多,但唯独“掌勺人”这个角色非父亲莫属,父亲喜欢变着花样煮,而且大受欢迎,所以母亲也只能给他打打下手,每每我们都夸父亲菜炒得好吃时,母亲总会默默地牢骚几句。父亲很识相,一边端菜一边打圆场,夸这都是母亲会持家,菜买的好,荤素搭配得当才能成就一桌美餐,此情此景,母亲还能有“怨言”吗?”美餐加上浓情蜜语的美赞,再多的付出也值得了。
父亲的浪漫也是与生俱来的,不会因为当过兵而被泯灭。他喜欢种菜和饲养小动物,管理起来还特别精细。当别人都在预定玫瑰花时,父亲却跑去买了菜籽和小鸡小鸭,利用工作之余管理管理,几个月过后竟提着一篮子菜和好几只鸡鸭回来给母亲,配诗一首交接完毕,真是够惊喜的,如此浪漫之举真是令我们年轻人都自叹不如啊!
难忘旧时光,难忘父亲伟岸的身影和挺拔的脊梁,愿岁月不要再侵蚀容颜,愿您的略带幅度的背不再弯
小时候父亲喜欢带我们到处玩,我们喜欢骑在父亲的脖子上看戏看沿途的风景,我们称之为“骑马拢”;父亲的手臂很大,一手抱一个,带我们去吃小吃。再大一点的时候,我们喜欢坐在父亲的自行车的车头车尾,去江边或田野看日出。好位置姐姐总是让给我,我坐在车头横杆上,紧握车把,正视前方,仿佛我也学会了骑车一样,姐姐则坐在后座,紧紧地抱住父亲的腰,侧头倚靠着父亲的后背,东瞧瞧西望望。好怀念的旧时光,难忘父亲宽厚的臂膀和挺拔的脊梁,难忘跟着父亲出工日子,可以欣赏村居风景,感受大自然。
父亲退伍后被分配到县里电力公司当司机。这个职业在当时可是香饽饽的职业,光荣而有技术含量。我们喜欢跟着父亲开的解放牌大车一起出工。那时候坐大车出门就好像每天一日游,完全不在乎蚊虫叮咬和烈日炎炎,只想着能跟父亲一起外出,很惬意。80年代中期,电路安装普遍落实到农村,电表箱也还是用木质的小箱子。父亲每天上班早出晚归,白天开车载工人去安装电线杆,晚上回家吃完饭还要赶制木质电表箱。
红色岁月过来的人都十分艰苦朴素,父母亲都是如此。印象中,父亲总是穿着一件白色背心,蓝布裤扎着皮带,标准的技术工人形象。我喜欢拿把小凳子看着父亲做木工,其实是想等着他锯下的那些边角料再拿去玩,所以对父亲的备料工序记得相当清楚。父亲先用尺子量好尺寸做标记,然后用锯子锯成段,接着在工作长凳上使劲地推刨刀抛光、修平,然后用凿刀凿出一个长方形开口做成表箱的外立面,最后用木锉刀挖孔,几个小时的功夫,十几个表箱的材料就备齐了。接下来就是用钉子固定组装好,一个个完美的木质表箱就大功告成了。看着父亲这些慢工细作的成品,再想想这些表箱要被安装在家家户户,心里甭提多自豪了。
时光静静地溜走,电表箱也更新换代了几十个年头,父亲用过的工具仍静静地躺在工具箱里。燃烧的岁月,将青春焚尽,让父亲的脊梁略带幅度,皱纹爬上了眉梢,银发占据了半个头……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青春之歌,而父亲的青春之歌是红色的,回忆也是红色的,当信仰和理想沉淀为内心的荣耀与风华时,父亲那颗质朴而纯粹的“爱党之心”依旧那样炽热。我的父亲是老兵,是一名朴实无华的老兵,是最可爱的人。
图片/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方喜莲,1982年2月出生,福建云霄人,从事房地产策划与销售。一个执着文字温度的人,一个追求文学火花的人,一个有故土情结的人,一个想与读者产生共鸣的人,是我,我是桑梓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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