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初 吻

初   吻

杨永生||福建

记得儿时有一个关系极好的玩伴，是个天真活泼、纯朴可爱的男孩。我家的后院挺大，他常常来玩。有一天，我对他说，我要在家后院里种满鲜花，他便过来和我一起播种。后来那些花儿开了，我吩咐他来我家看看那些花儿。

开满了花儿的后院果真令人心爽神怡。那被露水润湿的泥土，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那种馥郁与烂漫的情景，使人不由得赞叹春天来得早来得好。我与玩伴开始了追逐嬉戏，正在后院的西南角一棵小桂花树旁绕来绕去的玩。不一会，玩伴被我抓住了后背衣领，他“嘻嘻”笑着，用力一挣脱，差点趔趄倒地。这下玩伴恼羞成怒了，一个转身折断了一支小桂花树枝，气呼呼地朝我挥舞着。可就在这时，我的祖母不声不响地站在断“肢”的小桂花树旁，伸出她那苍老而褶皱的右手，痛心地抚摸着小桂花树的“伤口”。那可是祖母心爱的小桂花树啊！我这才惊诧地发现，祖母的两鬓早已生满白发，沟壑纵横的肌肤，如同被岁月熏染，苍老得只有枯黄这一色调。顿了顿，祖母朝我们慈祥地笑笑，和蔼地向我们轻轻招了招手，蹲下身，将耳朵贴近小桂花树，似在倾听着，倾听着，还不时的皱着眉头。不一会儿，又会意地点了点头。咦？我俩全都感到了惊讶，引起了好奇，不由自主地围了上来。此际，这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我俩屏住了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祖母站起身，神情凝重地说：“你们猜猜，刚才我听到了什么？”我的玩伴热泪盈眶，惭愧地低下了头，“是听到了小桂花树嘤嘤的痛苦的哭泣、诉说。”祖母又说。我的心头顿时涌上了一种莫名的愧疚，哽咽着说：“奶奶，我们错了。”祖母欣慰地笑眯眯地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孩子，别难过，走，我们赏花去。”

那日阳光正好。我俩搀着祖母，一起漫步在后院中。三五只春燕在头顶的天空上飞来飞去，悠哉悠哉地丈量着蓝天；几只蝴蝶跳跃着，跳跃着，给花们细细地编册，尔后便隐匿在花丛中，再也寻不见了。那些花们和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眨着一层薄薄的光芒。祖母的指腹轻轻地，轻轻地抚过身旁的花朵，那露水沾湿了她的指尖。她那碎花裙摆上的青绿色的小花，仿佛也同这些花儿一起绽放。“你们感受过花儿的心跳吗？”祖母注视着开得很美丽的花朵，突然发问。

我摇了摇头。我的玩伴疑惑地问：“奶奶，花儿也有心跳吗？”祖母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随即凑近了那朵花，嘴唇轻轻地触在了花瓣上，那花瓣微微地颤动着。此刻，我分明看到了她浑浊的眸子里流转着幸福，那种幸福也在我的心尖荡动着，荡动着，宛若小石粒投进平静的湖水面，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阳光洒在了每个人的脸上、身上，也洒在后院中的花卉上。每一朵花都是美的，每一朵花都让人怦然心动。我模仿着奶奶的做法，亲吻一朵盛开在春日里的花。花瓣是湿润的，露水是清凉的，阳光是柔和的，我的心是甜的。在这个花也明媚，人也明媚的春日里，我和花儿都羞红了脸。在那一次，我仿佛听见了花儿的心跳，急促而兴奋，是一种非常美、非常美的声音，叫我思念到如今。

图片/网络

作家简介

杨永生，福建省莆田市仙游县人。系莆田市作家协会会员，仙游县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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