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桐花不语叹春深
桐花不语叹春深
一树风铃一树荫，桐花不语叹春深。
瞧！一年四季花俨然接力赛似的，一月的梅花、迎春载歌载舞准备隐退；二月的茶花、水仙“嘭”地跳上舞台，展现舞姿；三月的玉兰、海棠毫不示弱，翩跹起舞，显摆青春妩媚；桃花、含笑也十万火急、你推我搡“跃”上舞台，洋溢娇艳。花儿飘飘然，轻盈盈，芳香扑鼻，沁人心脾。当梨花、樱花、连翘、杜鹃、郁金香……你侬我侬，依依惜别之时，本以为四月的舞台会以寂寞晾场，谁料“喇叭吹开朵朵花，疏篱小院影横斜。虽无彩凤鸣金曲，但引乡魂慕紫葩。”的泡桐花，奔走相告，呼朋引伴，呼啦啦粉墨登场，赶趟似的追寻杜鹃、垂丝海棠、瑞香……的妖媚倩影。
“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的油菜花。“花砖曾立摘花人，窣破罗裙红似火”的樱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桃花。“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的杏花，“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的梨花，接踵而至，登台亮相后，清明节令花——桐花又素颜登场。《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云：“清明，三月节。初候，桐始华。”以其独有的气质魅力，给人以惊喜，送人以芳香，暖人以心房。
“年年怨春意，不竞桃杏林。唯占清明后，牡丹还复侵。”前面“靓妹”系的蔷薇科花儿开到荼蘼，余音袅袅，后面“贵妇”系的芍药科又紧跟其后，走马上任，而这个挺拔健壮、傻里傻气、不仰视看不见脸的桐花“少年”，不但文坛轰动不起来，还有点小小的失意。
白居易的“忽见紫桐花怅望，下邽明日是清明。”柳永的“拆桐花烂漫，乍疏雨、洗清明。”陈允平的“桐花寒食近，青门紫陌，不禁绿杨烟。”诗人总不能清一色地写“清明时节雨纷纷”啊！不下雨的清明怎么办呢？那就拿“自开还自落，暗芳终暗沈。”的桐花出场做道具。好比舞台上桌椅，告诉观众故事发生在何时何地，但观众铭记地还是衍绎悲欢离合的生旦净丑。
泡桐花没有牡丹“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的妖艳，也没有桃花“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报春，但却有“素面凭添雅，轻芳未失真”的朴实，更有“心高不惹蝶蜂群，只把多情默默系凡尘”平淡。
早晨，我携夫人漫步灌河堤，无意间抬起头，望见泡桐花已开满枝头，记忆中家前屋后的泡桐，大朵大朵的花儿，在树上如风铃般绽放，优雅、漂亮，成片的紫色花瓣，在风中起舞摇曳，送来幽香。
我们驻足，仰视、拍照，伸手采摘、观赏，陶醉在泡桐树下，徜徉忘返。泡桐花似出阁的新嫁娘，欲语含羞地开在泡桐树枝头，挨挨挤挤、花团锦簇，喜迎艳阳，沐浴春风。小蜜蜂采花吸蕊，嘤嘤嗡嗡；花蝴蝶拈花吮粉，上下盘旋；风吹影动，鸟鸣其间；抬头赏花，光现彩霞。泡桐花似玲珑小喇叭，摇曳春天的妩媚，诉说春天的故事，吹奏春天的颂歌。
泡桐花不声不响静静地开，开得矜持秀气，素雅清新，一朵朵，仿佛丝绢般柔滑，叫人怜爱。她沉默低调，不咄咄逼人，温文尔雅，落落大方。她粉颊含春、颜色娇媚。正如宋代陈翥《西山桐十咏·桐花》中所描写的那样：“白者含秀色，粲如凝瑶华。紫者吐芳英，烂若舒朝霞”，白里透绿、紫里透粉的玉容中夹杂着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
春末，泡桐树的叶儿将伸展，一片，两片，三片……叶儿青青的、嫩嫩的，呈卵形，像一把葵扇，春风拂过，哗啦啦地响动。那时的泡桐花花事将尽，渐让绿叶，花儿枯萎，落英缤纷，香消玉殒。
古诗云“桐花落尽春已休”。青春易逝，难免伤怀，但细观桐花，则又有所悟。从起始的深紫，变成淡紫，香陨之时接近白色，桐花的一生就像人生，从色彩缤纷的青春年少渐入淡泊无华的中年老年。
泡桐花在文坛名声不大，但泡桐树在琴坛却赫赫有名，此乃霸主级别。泡桐导音性强，不论天气变化，均可稳定音色，故有“琴桐”之称。如洋琴、琵琶、柳琴乃至秦胡等，都以桐为板面。《新论·琴道》：“昔神农氏继宓羲而王天下……于是始削桐为琴，绳丝为弦，以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焉。”《后汉书·蔡邕传》：“吴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焦尾琴以它悦耳的音色和特有的制法闻名四海，流传于世。元稹的“尔生不得所，我愿裁为琴。”也是说桐花无人“器重”，要将桐木做成古琴。
泡桐花语，永恒的守候，期待你的爱。日本，如果某家生女孩，就会在自家屋前种上一颗泡桐树，等到女儿出嫁时，可以用这棵泡桐为出嫁女打家具。如果你喜欢对方，可送泡桐花作信物。
民间传说，如果男女邂逅在每年第一场桐花雨，幸福就会对他们死缠烂打，不离不弃。而我正如民间传说那样，遇见了一个和我一样酷爱桐花的女人……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王志迁，现为江苏省地方志学会理事、江苏省新四军研究会理事、江苏省党课名师，响水县委党史工作办公室主任、响水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曾在《人民日报》《半月谈》《经济日报》《农民日报》《中国人大》《江苏通讯》等发表各类文章数百篇，多次参加国家省市学术论文研讨会并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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