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世伟 | 父亲•我•春联
总第13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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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春联是中国人独有的春节民俗。过年时,家家都会在大门上贴春联。乡村里,过年前,有的人家赶集买春联,有的买张红纸求人写,有的自己写。我家代代传承自己写春联。我小时候,常年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年前赶回家,除夕日,他都要写上几幅春联和福字。
父亲是一名白铁工,握惯了铁锤、铁剪的大手,裁起大红纸来,竟然也很灵活。然后,父亲从八仙桌抽屉里找出许久不用的毛笔、砚台、墨块,用水润开笔毫,砚台里研好墨汁,用祖传的铜镇纸压好红纸条幅,对着在报纸上抄来的新春联词,神色庄重地开始一笔一笔写春联。
每次父亲写春联时,我这个老儿子都会凑到跟前,看父亲写字,读春联那寓意吉祥美好的联语。春联写好了,我就帮着父亲把大红的春联、福字贴在大门和每个屋门上,家里的喜气和年味马上就热闹起来。
曾祖父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文人,曾在杭州师范当了多年老师,后来回家乡办了一家私塾。文革时,家里的书籍、字画都被当做“四旧”烧掉了,家里仅留下一本曾祖父小楷写的家谱,毛笔字非常有功力。家谱首页就记载了我们傅家的祖籍:浙江绍兴府山阴县。沧州擅长魏碑的著名书法家贾子贞先生曾跟我曾祖父上过学。父亲没有进过学堂,只跟着我曾祖父上了几年私塾。那时,写字都用毛笔,所以,父亲的毛笔字写的还是有模有样、中规中矩的。
耳濡目染中,春联给我植下了一个少年情结。我参加工作后不久,父亲患了脑血栓,再也写不了春联了。这时,家里写春联的“任务”就传给了我。那个年代,书很少,更没有介绍对联知识的书籍。刚开始,我也是从沧州市日报副刊上抄写联语,自己不会作春联。1984年,我参加河北高教自学考试中文专业学习,系统学习了古典文学、古代汉语、现代汉语等课程,慢慢地也琢磨出来一点对联的门道:字数和词性相同;平仄相对,比如,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上联首字平起仄收,下联则是仄起平收;寓意要与表达的内容相符。于是,我开始尝试自己撰写春联。
记得20世纪初期,有一年我们广电局举办迎春联欢会,征集以广电为主题的对联,我写了一幅对联应征,具体内容已经忘记了,获了个二等奖,才女孙雅丽折桂夺得一等奖。多年后,我对雅丽还是敬重有加。前些年,沧州青年学者、全国楹联协会会员孙建出了一幅下联:白喝茶喝白茶白茶白喝,求上联,半年未得佳对。文化企业家常青把这幅下联贴在了沧州文友圈的QQ群里。大家各展其才,对出的上联一幅比一幅精彩。但常青却觉得要么不够工整,要么意境有点出入。我也凑热闹,即兴杜撰了一条上联:唱老曲老唱曲老曲老唱。下联全用平声,上联全是仄声,喝茶、唱曲意境相对,得到了大家的一致称赞。
我作联对于平仄不是很讲究,我认为不能因文害意,于是,我对自己作的对联都是自称“胡诌”。我喜欢做嵌名联,这几年,给一些企业和朋友“胡诌”了不少嵌名联,比如“诚信为本铸成核心竞争力,品牌生翼飞上九重艳阳天”(镶嵌力天公司名称);“繁茂林荫滴翠绿和鸟语,幽深一梦看蝶舞听花香”(嵌入文友林荫一梦网名),也着实让朋友们欢喜了一把。懂点对联创作,在工作中偶尔也会派上用场。这几年,我们广播电视台举办的春节晚会上,都有给全市人民拜年的企事业单位,其中的对联部分大多是我编创的。这两年,我在今日头条注册了一个账号,有不少喜欢对联的条友,凑热闹也写了一些对联。比如,出联:泪落清江流水处,对联:“歌起泰岳陡峰间”;出联:东风夜放花千树,对联:夏雨朝收星满天;出联:说咸道淡人间事,对联:品苦尝甜伉俪情;出联:情痴无酒醉花荫,对联:胆豪有歌惊宿鸟等。
这几年,年节临近,银行、保险公司等单位送印刷春联的多了起来,常常不必自己写了。可是,到了除夕日,我还是忍不住手痒,自己写幅春联、几张福字、出门见喜等。我的毛笔字还是上小学练大仿时的那点“童子功”,加上后来多年用钢笔的积淀,虽然有点文人字的气息,但字算不上好,一直不敢送人。我每每写春联,妻子就说:你要是好好练练毛笔字,一定会进步很快。练毛笔字的念头也时常鼓动,但却一直忙于工作,没有时间练字。我想,练写毛笔字终究要成为我的一个行动,目标就是敢把我自创自写的春联送人。
2021年1月8日
作者简介
傅世伟:60后,沧州广播电视台党委委员、主任记者。散文、小小说、评论、随笔等作品散见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