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记忆中的老屋

记忆中的老屋

题记：老屋让乡愁有了归宿，更是留住人们内心深处的亲情，呼唤起记忆中最亲切最温暖的乡情。

当我无意间翻开书架上野夫的作品《乡关何处》时，初看只识书中意，再看已成书中人。思绪莫名的被书名所牵引，让我遥想到记忆深处的老屋，是它见证了我的成长足迹，但遗憾的是老屋的最后一面，我却未曾送之一程。

此刻，我心存忐忑地试问弟弟是否还有老屋的照片，缘于那年他参与了老屋的拆迁。许久，在期盼中让我倍感欣慰的是一张老屋的照片呈现在我的手机上，就算作弥补当年的那份遗憾吧！当我静静地凝视着屏幕上的老屋，记忆的阀门也随之打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贫瘠但充满天真欢乐的童年时光中。

老屋建于1982年，拆于2014年。经历了33载风霜雨雪的老屋，承载着太多的记忆。它犹如智者般用深邃的目光静观世间百态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座落在大地上阅览着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不执着于悲，不沉浸于喜，苦乐随缘，拥抱生活。

据说，老屋是父亲结婚前夕建造的，当年，在物资极度匮乏的环境下，没有机械化的助力，老屋完全是在纯手工之下建造而成。八十年代的农村还是积贫积弱的，为了节约建房的成本，贫穷使父亲不辞劳苦、不分昼夜地从几里之外的山湖中收捡足够用于打地基的石头。砖瓦、木材也是通过船只水运和靠人力板车从几十里外的地方一趟一趟拉回来的，就这样一日复一日的累积才准备好建房的材料，就像春燕衔泥般，几经周折，终于盖起了这个属于自己的家。老屋的来由有着太多的艰辛，我那轻描淡写的文字恐怕是难以描述。

儿时的老屋是几代人安身立命的栖息之地，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被它默默地包容着。大约在我八岁左右，随着小叔到了结婚的年龄，仅有三间的老屋已经容纳不了太多的人了。当父亲决定搬离的那刻，近在咫尺的老屋从此就渐渐淡出了我的视野。期间，在老屋未拆建时的几次回乡，我也曾来到它的四周探望过，老屋的青砖黛瓦已失去了往日光彩，留下更多的是被岁月锈刻的沧桑。墙角被杂草肆无忌惮的侵占着，枯黄的墙壁上溢满了墨绿的青苔掩盖着它原本的色泽，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风霜，抑或是久无人居住的缘故。老屋如同人一般也有生命的周期，经过幼年、青年、壮年之后，剩下的仅有老态龙钟的衰败。那开裂的墙体和破蚀的旧门，绽开出一条条深深浅浅的裂缝，就像遍布满脸皱纹的老人，难道这些不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吗？

当我小心翼翼地推开老屋那发着“吱吱呀呀”快摇摇欲坠的门时，慵懒的阳光透过陈旧的木窗，洒下一地斑驳的碎影。映入眼帘的除了屋顶破损处直射进来的光线和墙壁脱落的石灰已物是人非了。看着眼前一片凄凉萧瑟的景象，在心房颤动的瞬间，脑海中浮现出全家人曾经挤在着挡风遮雨的老屋里吃住和儿时嬉笑打闹的场景，这种鲜明的对比使我内心有着强烈的酸楚。当我再次努力用记忆的碎片来还原全部细节时，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只有倚靠在墙角那张被遗忘的雕花板床仿佛还能同我达成心灵上的某种默契，无可辩驳地见证这里曾经氤氲的天伦之乐。但时光无法倒流，老屋的凄凉仍在心间错综复杂地交织着。

夏季的夜晚，在蝉鸣犬吠中的老屋有着独特的热闹。劳累了一整天的大人们在门前大树下铺个席子乘凉，谈着乡村的事情、庄稼的长势、来年的计划，老人们聊着过去、现在、将来的生活。我最喜欢依偎在奶奶身旁，在她轻摇着芭蕉扇送来丝丝凉爽的风中，听着爷爷讲述着惊悚而刺激的牛蛇鬼怪的故事。时而看着满天的繁星和皎洁的月亮，沿着梧桐树指引的方向也会遥想山村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如今，门前两棵参天的梧桐也早已不翼而飞，而我也看到了乡村外面色彩斑斓的世界了。

老屋是家的起点，亦是我生命的起点，有着难以磨灭和割舍的情怀。不管身居何处，只有乡下那栋残缺破旧的老屋，才能真正呼唤起我内心深沉的感念。岁月匆匆，光阴似水。风雨飘摇的老屋容纳了光阴里的许多故事，也见证了家乡日新月异的变迁。记载着那一代人的艰辛与沧桑，更珍藏着我许许多多的美好回忆。

老屋孕育了新的生命，同时又将生命归于尘土，或许生死轮回在它面前已成为常态。当我听说老屋要拆迁的那一刻，我的梦惊醒了同时也破碎了。是啊！老屋真的"老"了，它那沉重的身体和静止的步伐已经跟不上现代化发展的进程了，命运注定它将要退出历史的舞台。同周边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的楼房相比，它的寒酸显得格格不入。夕阳西下时分，当我站在村口远远眺望，它像是在酣睡，许是太累，睡得那样安详、静谧。抑或许对于自己的结局更多的是一份坦然、一份释怀、一份担当。

老屋是父辈们耗尽心血的杰作，更是心灵的归宿，它存在的意义大于其本身的价值。在孤灯只影中，写尽冷清的老屋在坍塌那一刻，从此再也一去不复返了。今后再也没有日月星辰与之相伴了，再也不能与晨曦余辉互为相映了，再也不用经受风霜雨雪的侵袭了。

别了！曾经沉醉在袅袅炊烟和烟雨朦胧中的老屋，别了！我的童年梦。没了老屋，注定让游子成为了故乡的客人，我无法安放的灵魂只能浪迹天涯了……

插图/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夏大鹏，安徽籍，移民系统，闲暇时喜好运动。文字偶见于《冬歌文苑》《灌河文学》座右铭：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用感恩的心看待世间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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