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会爆出的最大冷门,给我上了一堂育儿哲学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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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有想到,不怎么看今年奥运会的我,会被一场将近4小时的自行车比赛,爆出的夺冠大冷门所感动。
她叫安娜·基森霍夫(Anna Kiesenhofer),在这场东京奥运会女子公路自行车赛之前,没有人知道她是谁,现在,她的名字已经响彻全球了。
连CNN都不可思议地称:“这是奥运史上最大的冲击之一”。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她没有教练,没有队友,没有队医,独自一人首次参加奥运会女子公路自行车赛,凭一己之力碾压荷兰名将、前世界冠军安妮埃克·范·弗洛腾(Annemiek van Vleuten),为奥地利赢得了125年以来首枚自行车比赛金牌。
我去看了这场比赛的回放,没有现场解说,没有背景音乐,没有飞速的刺激和紧张,只有汽车和无人机载着不同位置的摄像机发出的轰鸣马达声,和一群人在公路上骑自行车而已。
镜头不断拉近,拉远,切换,137公里赛道的东京风景尽收眼底,一度以为自己看的是一场治愈系风光大片,但仿佛又让我看到了漫漫人生旅程的隐喻,路上行人有的结伴而行,有的你追我赶,有的孤勇奋战……朝着人生最终的方向驶去。
而安娜,在犹如一生那么漫长的4小时比赛里,一直是那个纯粹的,坚定的,享受自己旅程的独行侠,只是恰好第一个到达了终点。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发挥到极致的忘我无他的拼搏精神,看到人要如何坚持自我超越自我,甚至看到了人在内卷的混沌里如何脱身的方法论,我敢说,她比任何人都值得这枚金牌。
可有意思的是,当落后75秒的荷兰名将弗洛腾冲线时,一度以为自己就是冠军,还老练地张开双臂微笑庆祝和迎接群众的欢呼。
弗洛腾乌龙的欢呼
等她和教练激动地拥抱完,得知冠军另有其人时,失落瞬间爬满了脸庞,看见她在社死现场一直追问,谁是安娜?
我猜她甚至有点冒火,如果比赛时有人提醒她前面还有人,说不定可以追得上。
不看公路自行车赛的观众可能不了解,荷兰对这个项目是具有垄断优势的,今年女子世界巡回赛十站,荷兰队狂赢了其中八场,近乎于中国乒乓球队一样的存在。
许多业内人士也很早就达成共识,公路自行车比赛的个人英雄时代已经过去,更多比拼的是团队协作和战术策略,没有队友互相配合帮忙,一个人单枪匹马几乎不可能拿到好的名次。
所以这一次比赛,荷兰队派出了王炸四人组,四个人的过往履历都非常耀眼,两个奥运会冠军,两个世锦赛冠军,用两位“公路一姐”加另外杰出小将保驾护航,金牌势在必得。
还有英国队、德国队虎视眈眈,都派出了成绩优异的车手,几乎都是媒体眼中热门的冠军候选人。
比赛一开始,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团队战术早已在各大比赛中磨练得十分娴熟,队员轮流当“破风手”骑在主车手前面做保护,在大部队里冲出去又退回来,互相给队友空间。
因为谁骑在前面,风阻就越大,风阻越大,越耗体力,大家都觉得一直领骑当兔子不是一个好的比赛策略,只有团队轮流领骑才可以最大程度减小风阻,节省各个队员的体力。
大部分车手都不会急着冲出去
人多的优势还体现在需要补给时,主车手可以不减速度,让队友去取补给,再分发给自己和其他人。
她们还可以利用团队作战,不断观察其他选手的位置,互相牵制,压着速度,让自己的队友一直处于有利的位置。
这明明具有压倒性的优势,怎么就把唾手可得的金牌弄丢了呢?
因为单打独斗的安娜,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啊。
她一开始就选择冲了出去,一路当兔子领骑,不管什么风阻大小,只是疯狂向前奔袭。
按照专业车手的常识,是很少有人这么快就冲出大队伍的,因为很难避免后续体力不够的问题,但安娜在赛后接受采访时说,“不要太相信权威”。
她在过去的一年半里,一直在为奥运专注备赛,其实对比赛做了详细的计划,查看了时间,计算可能会在什么时候完成多少公里,计算必须吃多少食物,从营养和设备到训练和战术,完全自己归纳总结。
“我不是那种只会踩脚踏板的骑手,我要当自己的教练”。
也许正是安娜的职业背景养成了她独立思考的习惯,谁也不会猜到她竟然是个一路读数学读到博士后的学霸,精通5门语言,发表过多篇学术论文,骑自行车只是她的业余爱好。
她用数学的方式研究比赛,在一个月前研究了东京气温,结合自身做出了适合自己的热适应表,记录体温超过38.5°时的反应。
路况研究也不能落下,137公里的赛道从东京郊区开始,进入乡村,最终在富士山脚下的富士赛道结束,中间要面对富士山和三国山两次艰难的爬坡,总共2692米。
她也计划好一开始就要发起攻势,尽力让自己保持靠前的位置,而实际也确实是,在比赛开始后不久,安娜就与大部队选手拉开了10多分钟的差距,这样的领先优势大到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记得刘瑜曾说,一个人也要像一支队伍,对着自己的头脑和心灵招兵买马。
安娜从头到尾就是自己训练配营养组装备,搜集比赛数据资料制订策略,加上她全程给自己领骑,生活中也只跟自己信任的人做朋友,一个人活成一支队伍这句话,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真正的队伍在干嘛?
她们的确一直在认真执行着策略,荷兰的几个队员在最后大概十公里时还在为冲出去的弗洛腾压着大部队的速度,挡着其他对手冒头,车手之间不得不在大部队里内部消耗。
可这样反而更加拉开了所有人和安娜的距离,让她们更加没机会看到最重要的对手。
弗洛腾在冲刺段时,甚至能站起来骑行摇车,看得出来明明还存有体力,但是用了这些所谓的比赛策略,金牌如囊中取物,她似乎找不到再拼尽全力去争取更好成绩的理由。
然而奥运会不提供无线通话设备,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前面还有安娜,也没有人提醒过她。
这不禁让人想问,比赛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是为了比别人骑得更快么?是为了自己能拿第一,所以要不择手段踩着别人吗?
安娜·基森霍夫交出了完全不同于她们的答卷,她说自己不会过多关注外部的变化,其他人的选择都是不可控的因素,她就只是专心地骑行,做一匹孤狼,纯粹地,忘我地,拼尽全力地骑行。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热爱自行车,在奥地利,自行车比赛一直属于冷门项目,国民关注基本为0,也只有她认真起来,申请了去参加东京奥运会。
但她对奥运会比赛设定的最好成绩目标,是第25名,这更像是一个对自我的挑战目标,所以假如她在独行过程中,最终被对手超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一心一意只想做好她自己,做好她最爱的项目,而唯一的对手也就是她自己。
回到我们自己身上,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里,我们是不是也在长久的竞争中,迷失了自己,甚至在养孩子这件事上,也无意识地让孩子加入了这种永远只盯着别人的竞争内耗中。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要做什么,我喜欢什么,我的目标是什么……这些需要不断向内探索的命题,是每个孩子们成长中必不可少的追问,可身在激烈的竞争中,在追求高分和名校的单一标准下,这一切都在比较中被抹杀,被跳过了。
龟兔赛跑里,乌龟最后战胜了兔子,人们都认为是因为乌龟没有叫醒兔子,但其实也有可能是乌龟对竞争和胜负没有兴趣,它只是在享受向前走这件事而已。
很多人常把“只和自己比”用作竞争落后时的自我安慰,但安娜在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我们,“只和自己比”才是完全甩开内卷格局的人生终极命题,金牌、名利、声望或者金钱,都只是旅程中的附加物。
安娜说,“不要放弃,坚持做适合你性格的事情,你只需要遵循你的直觉。”
我想,我会学着对孩子说同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