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 段遥亭:狗日的驾照
段遥亭专栏《商旅笔记》系列作品
作者:段遥亭
2015年5月11日下午5点一刻,我终于拿到了属于自己的C1驾驶证。相比那些同龄的朋友们来说,我显然是一个落伍者。这时候,乌鲁木齐南郊乌拉泊驾考中心的阳光灿烂极了。清朗的天空中一朵祥云飞过我的头顶飘上了杨树稍。
我大约是一个愚钝而多难的人,生活中少有一帆风顺的好事情在我身上发生。幸运之神常常躲在人生的拐角看我的笑话。因为不愿意顺从命运之手的摆布,我曾经愤愤不平地呐喊:“命运有时偏心眼!”但是,我并不怨天尤人。我喜欢与命运掰手腕。喜欢在生活中寻找机会迂回突围。
小学时代加入红小兵(后来的少先队员)是因为在河边捡到一个上山下乡女知青的钱包而突击入队的。那时候我的学习成绩还是不错的,因为调皮捣蛋就是不招代课老师喜欢。到了中学,由于种种原因昙花一现之后,学业水平一路下滑,稀里糊涂熬到高中毕业。再后来,勉强混了个毫无意义的大专文凭远走西北。人生易老,岁月峥嵘。人到中年时暮然回首,才想起来应该学一个驾照过把瘾。在一群学员里头,我显然属于高龄老大哥了(比有些教练的年龄还大)。驾校学员里那些青春逼人的美女帅哥是站在幸福生活的肩膀上出发的,我是蹲在贫穷艰难的膝盖下挣扎过来的。我们的人生原本就不是一回事。都说这几年考驾照的难度增大了许多。前几年不少人花上一点钱就可以托关系办个驾照。那样的管理无法无天,这种做法害人害己。到了车辆爆满,车祸频发的危机时刻,公安交通部门才慌了手脚下决心从严管理。驾校报名的学员必须严格考核过关才能拿照。我支持这样宽进严出的做法,这是对于民众生命安全负责任的举措。
但是,这样一来,物极必反的矛盾出现了。有时候严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据说,驾考通过率需要控制在一个合适的程度。要不然有关方面就收不到额外的补考费。这样一来,必须有人成为合情合理的牺牲品。运气,这个东西成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当然了,自己没有顺利通过考试环节自身总是有一些原因的。
一个回族小伙子考前紧张得整夜睡不着觉;一位河南小伙子说科目二考试没有及格,他难过得一天到晚没有吃一口饭;一位长发飘飘的年轻女子科目三“下课”后站在路边的白杨树下掩面而泣。我这个一脸师傅面孔的老学员科二、科三也是连降级带补考才艰难过关的。考驾照简直就是一次挫折训练营一般的磨难。拿到这个小本子时我体会到了爱恨交加的喜悦感。这玩意不简单。这个小证件的含金量不亚于一个大专院校的毕业证。
一位补考的难兄难弟对我说:“老哥,你别难过!考官也是对我们负责任。因为我们不比那些年少轻狂的青年人。我们有家庭和孩子!”平心而论,这位兄弟的话触摸到了人心的柔软之处。回家的路上我默默无言。考驾照确实是一件残酷无情的事情。眼看着那些一路同行的伙伴走运或者惨遭淘汰。得意与失落,欢呼与沮丧就在分秒之间。写下“狗日的驾照”这个标题时,我想起作家刘恒以前写过《狗日的粮食》,女作家徐坤写过小说《狗日的足球》,路遥当年手中拮据时在西安火车站广场也骂过一句“日他妈的文学!”他们几个人一个比一个名气大。有了他们遮蔽掩护,我在这里斗胆骂上一句“——狗日的驾照”算不了什么。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瞎想着“狗日的”这句骂人的粗话。这句话在口里中原地区广为流传。它的真实意义究竟在哪里呢?从语言色彩这方面去看,“狗日的”这个短语很有张力。在它脱口而出的那个瞬间,包含着一丝可恨可爱与诸多无奈的复杂感情交织在一起。这句叫骂宣泄着一种欲罢不能的努力与珍惜。狗日的驾照,老子还得好好伺候你。虽然练车时经历了不少磨难,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出门了。比起那些没有多少用处的“口袋驾照”来说,看了一些脸色,受了一番难过也值了。
关于开车,曾经弄出几次笑话。好几年以前有一次回陕西老家,乘坐一位朋友的车出门时他说:“你来开上一段让我睡一会,昨天晚上打麻将没有睡好觉。”我说自己不会开车时他有点不相信。另一次与乌鲁木齐的朋友们聊天时,有人问我开的什么车?我说我根本就没有车子,人家感觉我在说谎。说是有一次明明看见我从一辆黑色路虎车子里下来的嘛。
一再辜负朋友们的好意,真是惭愧呀!
在我看来,驾驶证这个来之不易的小本本对于一个喜欢游历的男人非常重要。它仅次于那个红色封面的结婚证。红本本代表着你收获了生命中的爱人,黑本本代表你有了驾驭坐骑的资格。当然了,有了小本本并不代表你一生幸福一路顺风。还需要你在未来的日子里用心去经营婚姻家庭,用正确的姿态去看待旅途中的千山万水。这个小本本肩负着责任、安全、幸福的三重要素。
我是2014年8月报的名,2015年5月拿的驾驶证。考取一个驾照断断续续用了大半年的时间,花了差不多6千元现大洋。练了秋冬练春夏,挨骂受气不容易。虽然科二、科三经历补考留级,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本本。没有找人塞钱跑关系。一路虚心苦练,跑熟了乌拉泊的弯道,记住了燕儿窝的路口。“一档二灯三喇叭,停车观察拉手刹……”
科目四临考前我们四个学员在乌拉泊考试中心楼下照了一张合影留作纪念。
照片上的四个人是同一个师傅带出来的补考学员,是一辆车上考出来男女车友。他们的名字叫段遥亭、雷晶莹、赵敏、马万军。这位马兄弟其实是一个会开车的野路子,却是一路补考连降三级。他在去年9月科目二考试的那天中午,给我发烟时开玩笑喊了一句“老爷子”吓了我一大跳。后来我们熟悉了之后,知道他是1981年出生的,今年34岁。维修工出身,平时喜欢折腾机动车辆。时不时偷偷开着老婆的白色比亚迪冒险上路溜达一番。科目四临考前几天小马兄弟因为在乌鲁木齐市区无证驾驶被交警严厉处罚了一次。我估计他可能有点心理阴影。那天科目四没有过关,只能等待下一次补考拿证了。
领取驾驶证之前宣誓的那一刻,我心中升起一股加入党组织的神圣感。“我荣幸的加入中华人民共和国机动车驾驶人队伍……”那位领誓的警官说得好:“你们现在只是一名拿到驾照的实习学员,还不是一名合格的驾驶员”,“祝你们早日成为一名优秀的驾驶员!”
“遵章守法,珍爱生命”是我们安全出行快乐回家的护身符。
驾照虽然拿到手了,问题是,我的路虎、我的牧马人在哪里呢……
一年多来,驾驶着我的昂科威畅行万里,说明我这个“老司机”的基本功还是挺扎实的。
段遥亭,陕西白水人。曾为法院书记员,报社记者。在《文学报》《中国民族报》《西部》《青海湖》《西南军事文学》《散文百家》《草原》《美文》《北方作家》等多家报刊发表过100多万字的散文、诗歌。作品被《读者》《海外文摘》等转载,并入选《散文百家十年精选》《中国西部散文精选》等多种选本。新疆作协会员,西部散文学会会员。著有散文集《野马天山》。现居乌鲁木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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