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种菜“帮手儿”的独白

回顾这几年种菜的经历，做过主角，也做过帮手儿。细细思忖，独立支撑时，战战兢兢如临大敌，菜地往往是荒芜夹杂丰收，芜杂交错着慌忙；做帮手儿时，云淡风轻，快乐随意，且从容自若，收获颇丰。主角的付出，成就了菜园，帮手儿顺带着被辉煌了一下。1今年翻好地种菜时，见到小小的种子、小小的苗儿，总想着种得稠密些，以保证有足够的果实可摘，保证一大家人够吃。播种豆角时，耧沟儿，点种，基本上三指儿一个粒儿，因为浇了水，出苗又整齐，当苗长到拳头样儿一扑棱时，才发现苗儿太挤了，几乎要隔一个拔一个，甚至要拔掉两个，才符合更理想的株距。当一颗种子，在主人的精心管理和注目下，费尽心力发芽、长大后，凡是参与过劳动的人都不忍心拔掉它，仿佛那浸润了满腔的爱亲生孩子般的植株，未来肯定大有作为，怎能狠心拔掉它呢？可为了未来豆角儿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不得不忍痛割爱。于是将那些个头儿不大、叶子不够葱绿、精神头儿不足的优先拔掉。这是自然界残酷的优胜劣汰规则，没有人会守着赖儿吧唧的你，静待花开；只要你未能按主人意愿长出生机勃勃的样子来，就会被剥夺生命权。黄瓜也是如此，虽然比起豆角儿来稀疏了很多，也可以不剔苗，但看到二尺长的瓜秧还没有出现一个瓜钮儿，尽管有谎花不间断地展示美色，请相信主人的眼光，只看果实，绝不选美。幸好妈妈做主管理菜园，所以大义灭亲，一些黄瓜和豆角就被残忍的拔掉了。但是，间苗后的黄瓜、豆角，依然比较稠密，幸好搭得架子足够稳当，每天几乎都要帮一些落架的瓜秧上架。起初，黄瓜有触地的，贴着地的一面，往往会因为浇水导致表层有淤泥，还有可能长期潮湿，导致上面一片片的硬硬的绿斑，虽然不影响食用，但是不够漂亮，不能如绿玉一般引人注目。好在花儿逐渐开到上面，吊着的瓜逐渐多起来，便兼具观赏和实用的价值了。黄瓜是不断分岔的，像丝瓜一样。一颗种子瓜秧上会冒出五六个头儿或者更多，种一棵就相当于种了五六棵，所以不必播种得稠密。以前听说过，只种两棵丝瓜就够几家人吃瓜，还笑话他们的极力夸张，现在看丝瓜高超的分身技术，如果肥力、水利充足，又赶上结瓜的年头儿，真的够吃。上架的瓜秧，因为透风，瓜的长势很好。且上架就意味着吊着长的瓜多，顺溜的就多。但也不尽然，有的瓜，一坐胎儿就佝偻成超级罗锅儿模样，再指望它长成笔直模样，简直不可能。完全有顺顺溜溜吊着长大的资本和条件，可人家硬要盘亘成这副造型，你能奈他何？还有倒立的一根儿，就是独特求上镜的主儿，至于主人家是否喜欢这样的奇特瓜不重要，重要的是先自己耍一把酷再说。豆角的郁郁葱葱是稠密带来的，这是间苗后的样子，完全可以想象蜂拥而至甚至井喷般爆发的趋势，不要说一个家可以分一大把，就算是两大把也很有可能。产量高潮时，估计都会派不下去的样子。2常常自诩会种菜，仔细想想，其实只会做个帮手，如果独自承担菜地从光地到繁盛、菜菜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就会充满恐惧。总感觉柔弱的肩膀担不起这样大的担子。当然不敢奢望各种菜菜生机蓬勃硕果累累，就是能够做到绿化菜地，就觉得大功告成。也的确独自承担过种菜重任，当时划定目标之接地气令大家瞠目结舌：绿化。对只要能长出叶子来，达到绿化的目的就大获全胜。种过莴苣，开春儿才挪到自己地里，因为原本不知道是越冬产物，而且急迫想让菜地绿化速见成效，所以，火速布局，挪移、浇水，频繁临幸。莴苣很知好歹，一度非常旺盛，后来在比腰还高的时候开花、衰老后，收获，结果蜗居茎中间发黄，出现空隙，果肉明显发白，不像卖的莴苣发绿。后来听说是莴苣太老了，收得迟了，无法使用。后来逐渐找到规律，并且找到捷径：莴苣要早摘叶子吃，不为长成后的莴苣荣光，为过程中的不断食用。既然成功是一个过程，种菜食用也应在过程中进行，不能等到最后再吃：一个是怕吃不过来，或者不懂收获季节、老到不能吃，另外怕根本长不到该吃的地步。继续种菜，就学“精明”了。韭菜有宿根，播种一次，就可上百次收割。每次去都有可收割的东西，而且也不用在它身上作用太多力气，这真是懒人种菜的绝妙策略。地瓜，亦是懒人菜，种地瓜的初衷，只为吃叶儿，不图吃瓜。地瓜两行就蔓延成一片，泼辣的地瓜叶子，就像地毯一样铺满菜畦。每次去菜地巡视，都狠狠掐地瓜秧的尖儿和叶儿，下次再去又有新生的尖儿和叶儿，疯了一样成长。像这样次次有看头，次次有收获，绝无空手而归的看菜行动，真是让人兴奋。当然这样的懒菜地，为着吃叶的目的，是难以收获到果儿的。不过在大家的心目中，种菜收叶子也是不错的。比如油菜、生菜，都收叶子；当然也有收果儿的，比如黄瓜、丝瓜；当然也有收块根的，比如地瓜、萝卜等。我种的地瓜收叶子菜菜，属于“四不像”，前期完全收叶子，后期看造化，也许还能够收块根。收叶子就满足了浅层欲望，几乎类似差生的低矮目标，先干过倒数第一和第二的“白地儿”和“绿化”；如果有幸，再收获一两块指头大的地瓜，如果足够幸运，也许可以得到一个小胳膊般粗细的地瓜，那就是丰产了，完全满足了最大的欲望，“种瓜得大瓜”，足矣。独自承担菜地责任重大，但如果将目标定在吃叶儿这般绿化上，于食用和颜面上都能交代过去。如若种植结果儿的，假如结出的果实干瘪佝偻B，必定让人嘲笑。3但若只做帮手，就全然不怕啦。不决策，不选择，只帮忙，比旁观者的参与度高，又不承担决策的责任，那的确有一种干活儿的快意。施肥、浇水、除草格外下力气，因在结果上不必负责任，便格外放松且大胆。当然，也有施肥量把握不好，把玉米苗烧坏的时候；也有除草不慎，将韭菜根切割下来的失误。这都不影响大局，也不影响心情，不负责任，得失便不上心，只傻傻下点儿力气、摘点儿果实，所有一切都不置褒贬，乐呵呵做个听喝事儿干活儿的傻瓜儿。每一次种菜，必要归纳总结经验，但多半经验都记不住，第二年照常犯类似的错。即使这样，依然每次都总结，万一有个不忘的时候呢。自从不负责任地种菜之后，种菜变积极了、精神啦。不担担子行走，比起负重前行轻松多了。家里种菜的责任多在80多岁的老母亲身上。老人家操心最多，干活儿最多，牢骚也最多。倒是隔天一次去菜地例行公事的儿女，整天劝老人家不必天天回家，没有活儿。可母亲仿佛和菜地感情极深，每天去掐瓜须，架黄瓜，除草，松土，每天至少有一个多小时的活计。六点半吃完早饭就趁凉快步行下地干活了，而摘菜的儿女还没有回到家。家里的菜园就是这样，名义上属于我们，但实际上干活儿的又不是我们，我们仅仅帮腔当下手，但却能够享受满院丰硕的果实和膨胀足够大的虚荣心，而且还美其名曰“我家的菜园”，曾一度让大家美丽的误会过：那最美的菜园是我种的。其实一直都不是我种的，是我窃取了菜园的果实，偷拍了很多田园照片，而真正干活的人，是幕后的老人家，她不会拍照，也不会夸大，只知道勤勤恳恳照看着菜菜，让他们都出色的结出该结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