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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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从西安唐都医院返回,搭上一辆公交车。车上人不太多,也不挤,我右肩斜挎了个皮包,不时用手指在新西服上弹弹,很像一个中年干部。一个女的从站口上车,长得妖娆,粉面含春。因为老婆在边上站着,我也不敢太放肆,就趁机偷瞄几眼,算作对自己干渴心灵的慰藉。这女人慢慢靠过来,越来越近,红皮鞋在地板上移动时像在飘,没一点声响。我特紧张,脖子硬的,汗渍从脑门上开渗。她又往上靠,像牛皮癣认准了电线杆。忽然,一条红纱巾一扬,盖在我半个肩膀上。啊,窒息,这难道是影视片中经常看到的“艳遇”?来得太快了,还没准备好,就冲得人一一塌糊涂。啪的一声,一只手掌劈过来,将那女的猛地推出去,定睛看,是老婆的黑沙掌。我很不高兴这个,心想怂婆娘又吃醋了,咋看这阵势。愠怒,刚要发作,老婆开口了:瓷松,八成,有小偷了。哦,我这才恍然大悟,差点中了“美人计”。

从那以后,在公交车上见到稍有姿色的娘们,再不敢离得太近了。可是,也有避不开的,有一次司机喊:中间空那么多,往后移,往后移。就有一个女的,眼圈画得跟熊猫似的,移向了我,我躲了二步,她上了四步,把我逼到靠后门的横杆梁子上,到了绝境。没办法,我就匆匆提前下车。下车时一女的从后面一顶,把我差点顶翻,我腿本身有毛病,很气愤,就回头怒怼:你是不是见了一个帅的就纯粹刹不住闸了?真是的。

后来,我学得聪明了。还是坐公交,幸好有座位,寻思这下不怕女小偷了。正沾沾自喜时,一女的到了我肩膀上方,脖子里的红围巾长的,在我耳朵上盘旋,缭乱。我很紧张,这小偷又开始行动了,心生一智,就给她让了座。我站在她旁边,心里踏实多了,可是她落座后,把个烂皮包抱得死死的,还用疑惑不定的目光扫我,她奶奶个脚,一定是把我当成那号人了。

陕西电视台有个栏目叫百姓热线,报道过这么一个案子。一个女的挎个洋包包,被小偷盯上,拼命跑,小偷拼命追,这女的体力真好,一下跑了几千米,才瘫软在地,包被抢走。后来警方力擒盗贼。记者采访时,小偷哭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说包里就两卷卫生纸和一串钥匙。你看看这小偷亏不亏?这女的也是,就揣烂两卷卫生纸你跑啥跑?算这小偷倒霉,被拘留了好几天。

在甘泉宣传部工作时,那会在西台区租了一孔边窑,被盗两次。一次是老婆要去劳山下乡,铝锅里放了一盘土豆丝和几个馍,电话上说她忙起了,让回去自己揭开吃。等我到家,到厨房一看,我家带铝的东西全不见了,这里面包括铝锅,铝壶,铝勺。可愤慨了,直骂这小偷,你偷锅敢是把炒土豆丝和馍给留下么,还来个一锅端。老婆炒土豆丝可舍得放油了,也可香了。这事都过去十几年,我还为这盘土豆丝没吃上而耿耿于怀。

另一次被盗,说起来可传奇了。在甘泉宣传部办公室,我正给文书刘拴平以及其他几个同事夸最近可租到一个好窑,围墙可高了,楞子上还踩着圪针,可安全了,小偷根本进不去。话音未落,接一个紧急来电:全文,你家进小偷了。我一下瘫痪在凳子上,刘拴平过来扶我,说全文别急,先回家看看丢了什么值钱的东西没。回到家,看到狼籍一片,床,箱子,柜子被翻得乱七八糟,好些家什都不在原先的地方了。马上给老婆打电话,说进小偷了,你给我留的钱放那了,可不敢被偷走。她说,高压锅底下。我立即去翻找,先把锅拿起来,是一层《人民日报》,拿开《人民日报》,是一层《陕西日报》,拿开《陕西日报》,是一层《延安日报》,拿开《延安日报》,是一层《甘泉通讯》,拿开《甘泉通讯》,噢,咋是看到钱了,别说小偷找不见,我作为户主都快全线崩溃了。优势么,咱当基层新闻通讯员,虽然穷,但家里有的是报纸,看你小偷还有多大的能耐,竟然敢偷宣传部的人,自寻迷宫么。

年终了,小偷也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妻儿老小,也要过年,所以这个节骨眼是防盗的关键时期。手机支付平台导致全国几千名小偷自杀,为啥?没财路了。偷钱?钱在手机里。偷手机?手机在手上,如今男男女女机不离手,目不转睛。没有了下手的机会,在这种严竣形势之下,他们会翻防盗窗,破防盗门,巧取财物,所以也不敢麻痹大意,还是防患于未然为上策。这形势的确变化快,听说五年以后可以实现车辆的无人驾驶,驾照也没用了,我暗自窃喜:这下好了,反正我腿疼踩不了离合,重度近视看不清路牌,即使不会开车,也不会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歧视了。

作者简介:李全文,男,1973年6月出生于陕西省延安市宜川县。写诗多年,作品先后发表于《大学生》、《星星》、《延河》、《中国新诗》、《延安文学》等刊物,部分入选《新延安文艺丛书诗歌卷》、《陕西青年诗选》《小镇的诗年选》。诗作《父亲》、《草原》等六首进入2016中国诗歌排行榜榜中榜(由中国诗歌学会《中国新诗》公布);入围中国当代诗歌奖(2015——2016);甘泉县首届作家协会主席,延安市作协常务理事,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责任编辑:郑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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