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游学3
昨天写要到扬州东关街去,半途中去了罗聘故居,到东关街时,大概快四点钟了吧。
这个东关街相当于苏州的平江路,相当于成都的宽窄巷子,也与大理古城的老街相似。到扬州旅游,东关街也是必游之处。
东关街西边起头处。
街上有很多小吃店,还有各种卖工艺品的小店。有吃有玩,热闹有趣,蛮好的。这天,不是周末,人不算多。
这棵树不知是什么树,结紫色的果子,非常好看。
卖文房四宝的,里面有好多毛笔。扬州的毛笔是很好的。学画水彩画,在网上买了扬州秋宏斋的毛笔。
秋宏斋的笔,名称都好有诗意的。我买过几枝,一枝叫“染”,一枝叫“秀意”,一枝叫“蒲公英”。秋宏斋的笔,还有叫 “忆翠鸟” “若隐” “和纱“ 等的,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取这样好的名。
这些毛笔在水彩界,还是蛮有名气。不过,旅游小街的笔还是不敢买,所以也没买。
卖红木家具的。
一株强大的紫藤,生长在屋角,藤叶爬到了屋顶,覆盖在屋顶上。春天时,这个紫色的屋顶一定很好看。
这里,又看到一个画家的纪念馆,是张玉良纪念馆,十五元门票。简直太难看了,很坑人。比罗聘那个难看很多。
张玉良,又叫潘玉良,就是有些传奇,她小时候流落风尘,后来成为潘赞化的小妾。后来学画,成为著名女画家、雕塑家。
1921年考得官费赴法留学,先后进了里昂中法大学和国立美专,与徐悲鸿同学,1923年又进入巴黎国立美术学院。潘玉良的作品陈列于罗马美术展览会,曾获意大利政府美术奖金。1929年,潘玉良归国后,曾任上海美专及上海艺大西洋画系主任,后任中央大学艺术系教授。
潘玉良,是出生在扬州的,所以在这儿弄了个纪念馆。
纪念馆,也要有点真东西,没有真画,也可以弄点比较象样的复制品,但是这儿基本没有。复制品的话,也很小,不好看。所以,我只拍了上面的一张照 ,就是这个张玉良的雕像,袒胸露乳,也挺难看的。
对比上海七宝古镇的雕塑家 ”张充仁纪念馆 “,那是差太远了。那个张充仁纪念馆,真的很好看。
纪念馆出来,夕阳西下了。
这一幅图,居然拍到了屋顶的飞鸟。
这种藤叶学名叫什么?欧洲也很多。
橱窗。
爬山虎真好看。
店家窗口。
走到了东关街的尽头,看到老人们在甩大牌。旁边还有老人在学跳广场舞。
这个城门楼很高大,有情侣在此拍照。
又顺着原路往回走了。
到宾馆的时候,亚芳老师也听课回来了。
顾老师也拿到文章了,是资中筠的文章。
各位“同学”,先预习一下啊!
兵马俑前的沉思
资中筠
2001年,因参加一个会议到了西安,兵马俑当然是会后参观的“必修课”。我以前曾去过,但那是十几年前,刚刚发掘不久,如今早已经过扩大整理,无论如何这样的世界奇迹是值得一再重访,温故知新的。果然,尽管以前已经对那奇妙和恢弘留下深刻印象,这次一进去,还是不由得感到一种无法言传的震撼力。
站在墓穴的边沿下望那一排排身披盔甲的武士,还有精致而复杂的战车、刀戢弩箭,遥想两千年前的秦王威武,难免又想到“楚人一炬,可怜焦土”的阿房宫,能不令人“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不过“涕下”不是为秦王惜。
感谢这次参观的组织者,由于考虑到来的多数是与历史专业有关的学者,专门请了一位博物馆的研究人员为我们讲解,讲得细致而生动,使我们注意到了许多不经指点自己不会注意的地方,增加了不少历史知识,当然也更加惊叹当时工艺之精湛和战术兵法所达到的高度。
例如“俑”的队伍的排列、哪一排着盔甲哪一排不穿、跪姿、站姿,等等都与实战时一样,都有一定的讲究,符合实战需要。讲解者告诉我们,旁边一个洞穴中的部队装备姿势与主洞穴的不同,那是随时待命,一有情况以最快速度出击的,他称之为“最早的快速反应部队”。武士的盔甲由金属片制成,本不足奇,但是那鱼鳞般一片压一片的排列也有讲究:躯干部分是上片压下片,胳膊部分却是倒过来,下片压上片,为的抬手方便,这是何等细致的匠心,又是多么科学!他还提醒我们注意那举弓引而不发的“俑”,双足分开的距离、弯腿的角度,以及身体微倾的方向,都符合射击的用力需要,据说我国射击世界冠军来看过,认为确实是最佳角度。还有当时的先进武器“机弩”,用机械原理射箭,难得的是所有箭与插座的尺寸都一样,随便拔出哪根箭放在另一架弩的插座中都能天衣无缝,误差不到一毫米,因此可以说现代国际通行的“标准化”的发明权在中国。
据说,有一位英国参观者不信,说你们中国人总爱说什么都是你们最早发明的。结果当场随机拔箭试验,果然插在哪个座里都配套,这位英国人不得不服。凡此种种,难以尽述。哪个中国人能不为此自豪呢?要知道,那是公元前二百多年啊!至今我华夏子民可以在精神上以此睥睨洋人,在物质上靠此墓穴为旅游资源,不知一年收入多少外汇,祖宗余荫惠及子孙真可谓绵远流长!
但是再介绍下去,就令人笑不起来了。讲解者指着略远处尚未深挖的一片洞穴说,这里开掘出来大约就会看到许多白骨,甚至会有挣扎逃命状的骷髅。因为在这一陵墓完成后,有一万名不生育的嫔妃和三千名造墓的工匠全部被活埋于此(!)。
我们知道,那个时候宫中的妇女基本上不算人,只是取乐和繁殖后代的工具而已,这点姑存不论。“人道主义”之类的观念也暂且撇在一边。单从冷冰冰的生产力论,这三千名工匠当然包括设计师、工程师以及技术工人,而且大约都是全国最高级的。前面提到的种种令今人叹服的精巧匠心体现了多少智慧、知识和经验!以秦始皇之威,又把造墓之事放在如此重要的地位,可以想见天下能工巧匠都集中于此,迨无孓遗。
这样强大的生产力常年累月用于为死尸营造墓穴之严重浪费,在我国漫长的历史中已经见怪不怪,不必多提了。连造墓人真的成为自己的掘墓人也已成为源远流长的传统。北京的明陵不也是墓成之后大门巧妙地紧闭,里面的工匠一个也跑不出来吗?后人对此也已麻木,如果天天看兵书落泪,替古人担忧,恐怕泪早已干枯了。
我国古代的确有过高度发达的技术,不论那些设计者和施工者是否意识到,那工艺绝对符合现代物理学、力学以及种种科学原理。然而,再伟大辉煌的智慧经得起这样几千年一贯有意识地予以扼杀、使其失传吗?“焚书坑儒”之举尽人皆知。就算所坑之“儒”都是些只会发空议论的人文知识分子,不但百无一用,而且常出逆耳之言“添乱”,在君主眼里死不足惜,那么那些为他生前死后设计制造了这么宏伟的宫殿、陵墓和精巧的器物的有高度实用价值的工程技术人员和技术工人呢?
我们这样伟大智慧的民族何以科学落后,是几代人殚思竭虑研究的课题;或者干脆否认这一事实,以什么都是“古已有之”或“中国最早”满足民族虚荣心。只要看一看这延绵几千年的墓葬传统及其所体现的统治思想:生前以天下奉一人,死后在地下继续享用;这还不够,还要保证这一切连同其创造者都只为一人服务,以千万生命殉这“最高机密”,难道还指望知识能积累、传播,科技向前发展吗?
秦朝二世而亡的经验教训是中国史家研究的永恒的主题,也令千古文人墨客低回叹息,无限感慨。贾谊的《过秦论》、杜牧的《阿房宫赋》中的名句传诵千古。到了当代,曾有肯定焚书坑儒为进步的权威论断,在史无前例的“批儒评法”高潮中甚至有坑儒坑得不彻底,留下“儒学”祸根之说。不论持何观点,总之率多为秦始皇总结经验教训。
就在这次参观中,面对如此高超而设想周到的战术和武器,自然有人发出议论:这仍未能阻止秦朝二世而亡!立即有一位当地人接茬道:“他(秦始皇)没有教育好后代。”我为之愕然。“他”能以什么思想教育后代?如果教育“好”了,该是什么样?假设秦朝多延续几百年,黎民百姓命运会好一些,中国历史会改观吗?秦祚虽短,却基业流长,实际上奠定了以后两千年国体的模式,从这个意义上讲,“始皇帝”是名副其实的。
长安,长安!这里的地下还埋藏着多少宝藏,凝聚着多少华夏民族的智慧、劳作!就是地上残存的不多的古建筑,其高度、气派和无与伦比的古朴之美也令北京的故宫和明陵相形见绌,那才是真正的“九天阊阖”!北京的故宫相比之下就显得小气、艳俗了。
记得70年代有一件震惊全国的事:一个来中国旅游的日本女学生在西安跳楼自杀了,留下遗书说是自幼读中国历史、文学,对长安无限向往,在这里找到了自己最好的归宿。足见古长安有多大的魅力!我国人一想到那五千年(其实最多三千年)的辉煌和百余年的屈辱,常为之唏嘘不已,这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情结。
思至此,忽发奇想,试设想一下处于“六王毕,四海一”的大秦盛世,作为一个具体的中国人,除了秦始皇本人外,愿意当什么人呢?丞相李斯的功勋和权势也许值得羡慕,但是我们已经知道他的结局:饱受酷刑屈打成招而后“夷三族”;那聪明绝顶、技术精湛,为修陵墓贡献一生,最后遭活埋的工程师、工人?常年为沉重徭役所苦的农民?还是摄于“偶语者弃市”的律令而整天噤若寒蝉地活着的普通人?实在想不出来。
我们想到历史,习惯于把全体汉民族当作一体笼统地看,而且不知不觉地从帝王的角度看,一分解还原到人本的血肉之躯,就是另一种景象,此时萦绕耳际的是从历史深处发出的浩叹:“一将功成万骨枯”!往者已矣!如果从“人”的角度重新审视历史,当会有另一种更加丰富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