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芳华在，岁月长】◆樊丽丽
前几天整理书橱的时候，我偶然在书橱的底层看到了三个硬皮本：彩色封面图案已经泛黄，被透明胶带粘住的边缘也积攒了不少的灰尘，但还算完整无缺，这些是我上学时喜欢的笔记本，看到它们还是那么熟悉。硬皮本里有摘抄的散文、诗歌，还有平时喜欢的歌词。“当时几乎每个同学手里都有一个这样的小本本，就像现在你们手里的智能手机。”儿子不解的问：“这文章不是你自己写的啊？我还以为全是你自己写的呢！为啥要抄呢？”“资源少呗！同学们喜欢的杂志和书，都是传阅着看，书到手里，看到喜欢的文章，还没细品呢，下一位同学就来催着要，这就是现实版的‘书非借不能读也’”。儿子一边摇头，一边继续翻看。“有照片！咋找不到人呢，咋全是山啊？”这照片我不用看，我依然记得清晰，照片上是一片翠绿的绿森林，因为这片绿森林一直在我心里存放着快三十年了。
照片上的地点是我们班毕业前的实习地，就在福建省南平市杨厝村。1993年秋天，我们学校两个班级共计八十多人，参与了国道316（福州至兰州）南平段的勘测任务，这也是同学们毕业前的实习。我们当时的实习可是真刀真枪地实干，测量仪器比当时社会上很多公司的仪器都先进。现在回想起来，我依然很是自豪。两个班级从路线中间分开向两头测量，每个班再按测量任务分成小组，选线组、中桩组、中平组、横断组，由于横断组需要从中桩向左右两侧分开测量，所以共有两组。女生负责保存每个组的测量数据，我们班共五个女生，正好每组一人。女生人手一个汽车售票员用的绿帆布和一个活页夹，按老师的话说，“人在、包在、数据在”，千万别累了一天白干活。
我被分到选线组，我们组除了我个头小外，其余男生都是我们班里最壮实的。后来我知道为啥了，他们人手一把长约五十厘米的大砍刀，不是打架用的，是对付阻碍视线的树用的。当时我们负责测量的那段316国道是基于老国道重新选线改建的，属山岭重丘区，满山遍野全是松柏树和竹子。当时的测量仪器也没有卫星GPS定位这么先进，一旦视线受阻，男生就派上用场了，咔咔几刀，就能放倒一棵直径约10厘米的树。那时，我们组是最累的。同学们不光要砍树和找点，还要扛着仪器爬陡坡、下陡崖，有时还会白走许多弯路，也真是不轻快。刚开始我还和男生还一起爬山，再后来，他们越干越有经验了，我和沉重的仪器就被老师和同学们抛弃了。通常是我看守仪器，他们轻装上阵去找点、目测，等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和仪器再上阵。当然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为全组代收午饭。我们北方人常吃大包子，可这大包子在当地人眼里那就是稀罕物。吃饭的时候，常有当地老乡的孩子围过来，我们给他们大包子，他们也会拎来橘子或橙子，杨厝的秋天丰富了我们的味蕾和视野，我就是在杨厝村知道了橘子和橙子的区别，我们还第一次见到柚子树，运气好的时候还会碰到甘蔗林和香蕉树，午饭时间，男生们也会调皮一下，砍个香蕉树叶坐会儿、躺会儿，也会偷串青香蕉藏在包里，放回宿舍等着变黄尝鲜；运气差的时候会碰上稻田，走在稻田埂上的感觉像是在练平衡木，一步踩不准，就送你两脚塘泥。
我们在11月底结束了毕业实习，圆满完成了学校安排的测量任务。辛苦了两个多月，每位同学也都拿到不菲的实习费，比我们前几次实习费总数还多，大约有600元。我们小组成员结伴坐火车返程、也忘了是因为什么，我们小组在上海老火车站呆了半天。实习时吃了两个多月的包子，现在兜里又揣着不菲的实习费，就想到处找点好吃的。我们在火车站附近兜兜转转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实惠的小店，同学们对着菜单犹豫半天，每人点了一碗面，又点了一个鸡毛菜。等菜上来才发现这菜与我们想象的根本不一样——这鸡毛菜不就是杨厝村的小油菜嘛！阳春面和榨菜肉丝面不就是清水面条和咸菜面条嘛！碗大面少，还不如买包方便面过瘾。上海对于我们这些穷学生来说就是一个开眼的地方，千万别有想法，用今天的话讲就是他们的快乐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能用仅有体力优势来逛荡了，谁让我们练了两个多月的爬山呢，我们小组腿着在周边看了一个够，上海平坦的大街道确实和杨厝村不一样，这路好走的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几个当年在上海经历的那些冏事，现在想想还是那么好玩有趣。
写着这些文字，回忆着我们当年的那些趣事，我自己都能笑出声来，似乎在白纸黑字间又闻到了橘香，仿佛又与老师和同学们相聚到了那片翠绿的森林里，我们一起爬山，一起架仪器。时光飞逝，同学们从懵懂少年蜕变成了交通行业的精英与骨干。不知不觉，毕业已有28个年头，我们也来到了不惑之年，经历过迷茫，品位过沧桑，年轻的面庞远去，芬芳的浓香已到，谁说芳华只属于飞扬的青春年少？年轻的心也可以让芳华永不落幕。芳华在，岁月长！谨以此文献给我的老师和同学们，祝老师和同学们内心芳华永驻，岁月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