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般的萤火虫
星星般的萤火虫
作者 | 张梅
编辑 | 晓枫婉月
不见萤火虫,已数年之久。
在城里,想寻觅一粒萤火虫是困难的。单看萤字,虫在草中,萤在多草之处,如今城中为多楼之地,多人之处,草也多为人工修剪之草,自然寻萤不得。
萤火虫的亮光,曾出现在夏日纳凉的昏暗的夜色中,能引起孩子极大的好奇心,不是用轻罗小扇或粗朴的蒲扇去扑,而是蹑手蹑脚地去合拢双手尾随其光,最幸运的,莫过于手心里有忽闪的光亮。
捉萤的确是饶有趣味的。它们飘忽不定地飞,它们似有若无的微光,细碎如银屑,即使在夏夜,只为寻找它们,结果也许是一无所获。运气好的话,在低矮的草木丛里,会遇见几只,亮一下,暗一下,像风要把它们吹灭似的。
童年的我们,一粒萤火虫也能引起欢愉,毫无杂念地开心着。童年,童话般的年龄,别之已久,那些单纯的乐已经不复得了。日本画家中岛洁的儿童画,童趣盎然,画中就有萤火虫,他的儿童画与金子美铃的童谣一起,并称为温暖双璧,是天籁一样的东西。在百度一搜,与记忆吻合,"花香,河水声,灿烂的夕阳余辉/还有暗夜里飞舞的萤火虫....../这些啊,真的是梦的世界呐。"这些体验都被中岛洁绘以成画,丰子恺在《竹影》开篇写:也许,艺术和美就蕴含在孩子的童稚活动中。
蒲扇扑扇着,夜沉静下来,这时或许有飞绕过来的萤火虫,孩子的眼,此时已经黏糊欲睡,不知这靠近的光亮,是远天的星,还是近处的萤。
微小如萤,微尘般的小,飞于尘世。父亲说少时在瓠子花叶上见到聚拢的萤,食叶为生,不知是否如此。在乡间,花间叶上,不知名的小虫绕飞啮咬,常见残缺的孔洞,只要不是害虫,都自然而然地存活着。
谁也不知,同样是生命的存在,在夏木葱茏中,一粒萤火虫能亮多久?它们的光,在月夜显得柔美,再敏锐的眼睛,也无法在白日里见到它们的踪迹。或许选择这样的生,呈现微弱却美丽的存在。而我,有幸在享受夜的宁静是也享受了它们的美。它们不去扰人,安静地飞,自在烂漫地飞。它们没有什么思想,如但却诠释了“好好的活”,道法自然,说的应该也是此意。
比起夏夜的其他扰人的飞虫,人们无需去扑灭它们,常取其光明,聚少成多,囊虫照明,古代读书人的做法已浓缩成成语中的两个字----囊萤,却体现了艰辛中的智慧。但动用大量人力财力捕萤欢庆,《隋书·炀帝纪》中记载:“壬午,上(炀帝)于景华宫征求萤火,得数斛,夜出游山,放之,光遍岩谷。”则是万千生灵惨遭荼毒,萤死于歌舞升平的欢庆后,人累于花天酒地的奢靡前。
关于萤的佚事闲话,最喜欢金庸笔下的一段关于萤的对话:令狐冲道“前年夏天,我曾捉了几千只萤火虫儿,装在十几只纱囊之中……师妹拿来挂在她帐子里,说道满床晶光闪烁,她像是睡在天上云端里,一睁眼,前后左右都是星星……”袋子是小师妹缝的,飞萤是令狐冲捉的,颇有无邪的情意,这样的情意在如今成为稀缺之物。萤火虫在城里也是稀缺之物,试问:谁能感受星星般的萤火虫的美好?
好在当我回忆,童年的那短暂的一段,一闪一闪,亮晶晶,有着星星般的萤火虫。
张梅,居江南小镇。爱文字,爱草木。安静生活,安静写文。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散文集《晚饭花》,已在《散文》《华夏散文》《安徽文学》《北京日报》《新民晚报》《安徽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书评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