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登九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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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登九龙山

作者：周传福

九龙山并不出名，至少，在这之前我对九龙山一点都不了解。前几日，朋友建议一起去爬九龙山，我才知道离我们不远的曲阜境内有这么一座山，据说还有汉墓群。

清晨，我们沿崇文大道一直向东到104国道，右转约1公里到小雪街道，再左转直向正东，就来到了九龙山。到达山门时，天刚蒙蒙亮。

远看连绵的几个山头，真的像龙蜿蜒匍匐在那里。至于这里为什么叫九龙山不得而知。山，处在静谧之中，偶尔，紧挨山的村子里传来几声鸡鸣。山门口有一户人家，我们的到来惊动了他们家的狗。狗的汪汪的叫声打破了山的宁静。

山门口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汉鲁王墓”。山门由三块条石搭成，简陋之至，作为横梁的条石上刻着“九龙山汉代摩崖墓群”九个字，我一下子感觉到这座山虽然体量不大，气势也不恢弘，但却有着久远的历史分量和浓厚的文化含量。

上山是一条比较窄小秀气的石阶路，只能容两人并行。两边密植了柏树，给人以阴木深深之感。拾级而上，心中竟产生出一种严整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当年参观中山陵时曾经有过，而今，在这么一条具体而微的通向汉墓群的路上竟又被唤醒，实在奇怪，或许，是两旁的柏树所营造的氛围使然。向上望，山路一直伸向墓群的隔离门，一级级上升的台阶构成一条狭长的甬道，颇有庄重肃穆之感。

来到隔离门，天已大亮。值守的保安很热情地让我们进去。

据说，汉墓有五处，其中一处用铁篱笆封堵着。我们看了东面的两处墓穴，这两处大小规模相同，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两处空空的人工开凿的山洞。但山洞开凿得很有规制。洞口朝阳，方方正正，处在刀切般凿出的巨大凹口的正下方。进入洞口，墓道左右两侧呈对称状各有一处耳洞，或许是为墓主安保所设。再往里进，则又是两边各有两处耳洞，大概是摆放墓主随葬品的地方。洞的最深处最为开阔，当是墓主的棺椁停放处。因为空洞洞的，我们也没有停留，很快就走了出来。

但这一处汉墓让我联想起了十几年前在河南永城芒砀山参观过的一处大型汉墓——汉梁王墓群。是汉朝梁国刘武及其家族的墓葬群，共包括13座墓葬，墓群分布在除芒砀山主峰之外的各个山峰上，主要的陵墓有梁孝王陵、王后陵、梁共王陵、僖山汉画像石墓等，规模宏大。都是依山而建，凿石为穴。其内部结构是按照汉代王室宫殿的布局而建造的，由前庭、车马室、甬道、客厅、卧室、回廊、冰窖、马厩、兵器库、壁橱、粮库、前庭、后室、洗浴室、厕所、疱厨及隧道、排水系统等构成。甚至，在梁孝王墓和王后墓之间还有一条地下通道，名曰“黄泉道”，又称“相思道”，是梁孝王和王后死后灵魂幽会的通道。从这些汉墓的构架和设置来看，那时的人对“死”是非常重视的，把冥界看做与现世一样。无论是生还是死，他们都希望“永恒”。这可以从建墓于山，墓内的规制和设置可以看出。古人把山看作是永恒的，于是就希望“托体同山阿”(陶渊明《拟挽歌辞·其三》)。此处汉鲁王墓虽然形制规模不如汉梁王墓大，但建墓思想应该是一致的。毕竟我们这地方属于平原丘陵地区，形体高峻的像样的山不是太多。

我们继续往山顶上爬行。因为没有路，只好攀着光滑的岩石艰难前进。好在山势不高，也并不太陡峭，我们很快就到达了山顶。站在山顶上，眺望四周的时候，忽然感觉这座山竟然高峻了起来，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东望一轮红日冉冉升起，西看兖州城在一片迷茫和缥缈之中;南眺邹城轮廓清晰，北视曲阜历历在目。远看田间道路或笔直或蜿蜒，近看山下村庄有几率袅袅炊烟。心境舒展开朗，大有俯视一切的快感。我忽然意识到鲁王建墓于此的原因了——君临平原之上，俯视芸芸众生。这大概是皇家贵族根深蒂固的想法吧。

迎着朝霞，我们沿山脊向东行走，山的东面鞍部是一片长势很好的柏树林，挺直的树干，郁绿的叶子为这座看似荒山一样的丘陵，增添了一些生机。或许这些柏树滋养了这里的风水，或许这里的风水润泽了这些柏树。这些柏树将自然和人文衔接起来，让这座收纳皇家诸王后事的小山丘多了一些厚重感和沧桑感。

山，还是那座山;走过，路过，竟然发现，山，已经不是先前那座山。

2021年1月9日星期六

作者简介：

周传福，男，高中语文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