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那年饺子香

明天即是2020年的阳历年了,一家人终于欢聚在一起。寂静一年的小巷,眼下也是人气满满了。家家户户传出“啪啪啪”剁饺子馅儿的声响,都在忙活阳历年的这顿饺子宴。俩小子特别提出,让他妈妈做素馅的饺子。邻居大娘一旁说:“这时儿孩子真是太饱贱了,不知吃啥香啊!看你爹像你们这么大的那会儿,吃一顿肉就像过年下。”
“奶奶,您说得都是啥时候的事了?现在都是吃健康的!哈哈!”俩小子笑起奶奶来,把邻居大娘笑癔症了。
大娘说得不错!那时候平常日子哪吃得上肉啊!过春节的一块肉能腌到来年五月端午,肉都变色了还舍不得吃。只有每年八月十五、九月九,生产队里才杀几只羊,让社员们改善一下,每口人不过分一两半肉再加上半斤羊油。到阳历年分得稍多一点,也难说每人半斤。到了春节,队长才狠狠心,多杀两只羊,让每口人吃上一斤肉,大家可都是喜气洋洋啦!
记得那年阳历年,一大早,邻居林子和几个小伙伴就来喊我去看队里杀羊。顾不上吃早饭,我们几个就跑向校园里去了。一进校园,就听到几只羊“咩咩”的叫声。住在东街口的齐大爷和几个平时会杀羊的掂着刀子开始忙碌了。旁边点着一堆大火,青烟袅袅,火焰熊熊。不一会儿,剥了羊皮冒着热气的羊只就被吊到架子上。
齐大爷动作麻溜,手动刀起,利索地剥离着羊的骨架子。齐大爷放了一辈子羊,不仅杀羊是一把好手,而且给羊看病接骨更是十里八乡出名的。那时候,我最爱听他讲故事,特别是星期天,就追着他一块儿上山放羊、拾柴。一闲下来,坐在山顶上,听他讲两狼山、唐僧取经什么的。所以,对他的手艺相当了解。
来到齐大爷面前,只见他挥刀游刃有余,力度时大时小,刀子顺着骨头缝“唰唰”地响,一块块肉脱离而掉。那刀法、那手艺,真是没说的。
这时候,一股浓浓的肉香随风飘来。回头一看,林子和几个小伙伴正用大火在燎羊脂油吃。“别吃伤了啊!”我提醒他们。“没事的,虎子拿来咸盐了,我们醮着盐的。”林子欢快地大吃大嚼。我也跑过去,尝了一小块儿,真是香啊!
待我们吃完早饭,再次来到校园。齐大爷他们几人早把这几只羊收拾好了,净等着会计来记账分肉了。我们欢跳着四下通知队里各户来分肉,恨不得马上吃上羊肉饺子。
到了中午,娘把饺子包好了,弟弟帮着娘烧着一大锅水,只等着爹下工回来,就开始煮饺子啦!
我忙去拿来几瓣大蒜,剥去外皮,放到碗里,用小擀杖一头把蒜瓣捣碎,再加上醋,准备蘸饺子吃。
弟弟边烧火,边给我说:“哥,你知道不?咱东院奶奶把今前晌刚分得那点儿肉,全让她的那几只大花猫过了阳历年了。”“啥?叫猫给叼走了?那还咋过今儿这阳历年?人还没过,倒叫猫先过了!真是的,东院奶奶喂那几只猫干啥呀?”我有些吃惊又有些遗憾还有些愤然。
我知道东院奶奶孤单一人,平时啥也舍不得,除了什么好吃的舍得给我们兄弟俩吃以外,剩下的就是她那几只比孩子还心疼的猫了。可今儿个这点肉还让猫叼去了,不知道哭成啥样了,更别说吃饺子了!
“娘,一会儿煮成饺子了,给东院奶奶端一碗吧。”我给娘说。“知道吧,咱娘听说后,又切了一棵白菜加进馅儿里了,就早做准备给奶奶多包着的。”弟弟接过话茬说。娘边包着边点头:“多包着的。一会儿煮好了,你俩就先给你奶奶端去啊!”
爹一进家门,我就倒水给他洗手。娘把饺子煮进锅里,弟弟就使劲拉风匣。一会儿工夫,锅里的饺子就飘了起来。娘又加进半瓢凉水,待又开锅,饺子就煮好了。
娘捞出第一碗饺子,递给了弟弟。弟弟端着饺子走出家门,给东院奶奶送去。我接过娘手中的第二碗饺子,递给爹。爹尝了一个饺子,品评道:“今儿这饺子还是香啊!是不是有点肉少啊?孩子们早馋了,该多放块儿肉的。”
“爹,这就行啦!本来肉不少的,俺娘又多加进一棵白菜,为了多包点儿,给俺东院奶奶送一碗。”我抢过话头。“你二小子回来说,东院大娘今儿分得肉让几只猫叼走了。我一听,就马上算加了棵白菜,没舍得再加肉。
过几天,不是大娘要过生日,剩下的肉再给她包顿饺子吧。”娘计划得真是周到,爹也点点头。弟弟高兴地喊道:“过两天,又能吃肉饺子啦!真实太好了,给奶奶过生日啦!”一家人看着弟弟的高兴样儿,禁不住都笑了起来。
恍然间,东院奶奶过世已经二十多年了,可那一年的阳历年吃饺子的那一幕,久久镌刻在我的记忆深处。
注:图片与文字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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