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齐斋藏泉的归宿

本刊2008 年第4 期登出陈达农先生大作《张叔驯先生集钱生平》，文中两度提到张氏藏流落美国不知所踪、至今尚未知下落。在追求历史的传承上， “与古人对话，与文物同行就是重要的一环; 加上当前假币的泛滥成灾，名家藏品的流向众所瞩目，“古钱大王”的旧藏自是倍受关注。

笔者的兴趣是以近代机制币为主，对古钱方面并不熟悉，惟平日较注重资讯的搜集，适在2006年由张叔驯哲嗣张南琛先生及宋路霞女士著作之《张静江张石铭家族》内找到一段对张氏泉藏动向的记述①，现将之摘录整理及补充后提出，供泉界先进参考。

张叔驯藏品流向概况

因抗日战争的爆发，张叔驯在1938 年举家赴美，临行前事业及全部藏泉委托姐姐张智哉代管。胜利后于1946 年返沪处理资产，在停留四个月后回美时携带收藏中包括“大齐通宝”在内的古钱精品约两千枚，未带走的藏品仍继续由其姐姐张智哉保管。1956 年张智哉到日本时，带去了一小部分，其余存放保险箱里，由女儿及女婿保管。据说张智哉1968 年赴美探亲时把日本存放钱币之保险箱的钥匙交给张夫人。1963 年张智哉的女儿及其夫婿也去美国，东西由夫家顾氏亲戚保管。文革中顾家被抄，后落实政策时发还，内有古数千枚，据悉其中最好的部份捐赠或被博物馆收购。此外，张叔驯夫人之兄也获得其部份的收藏，后来因生活拮据，转售一部份给上海博物馆。剩余的在文革被抄走，但后来也归上海博物馆收藏。这些历代钱范包括陶范、石范、铜范、铁范的收藏，奠定及充实了上博的钱币馆藏。

张叔驯“齐斋”藏泉估计约有三万枚，发还顾氏手中的钱币仅三千枚左右，其长子张南琛2003 年回上海时，曾检视了这批领回的钱币。其中有一千枚开元通宝，数百枚崇宁通宝及政和通宝，是他用来研究版式差异的。这批只有原来十分之一的余藏多数是普通钱币，有较近代的机制银铜币几百枚。至于1946 年张叔驯返美时带走的两千余枚古钱，则在辞世后若干年被张夫人徐氏售予纽约著名古董商Tai J. T. ，书中是按其读音译为“戴吉涛，山东人”。

J. T. Tai 及戴氏基金会由于张氏藏泉中最好的部份是落在古董商J. T. Tai 手中，故笔者对此稍事深入。

根据此线索查阅各资料后应为无锡人“戴福保”，“J. T. Tai”是其店名“戴润斋” ( JunTsei Tai，全名J. T. Tai ＆ Co. ) ，欧美古玩界都以J. T. Tai 称呼，原书有误。戴福保夫妇早先在国内即是陶瓷、古青铜及玉雕方面的知名人物。1938 年，他们在上海广东路开设“福源斋”古玩店②，1949 年赴香港，次年迁居美国后不久即在纽约开业，很快地即在欧美中国艺术品鉴藏界打响名号，后又从事房地产生意。其留在上海的店铺改成寄售，在1955 年因涉嫌文物走私案发被查封。戴福保于1981 年以J. T. Tai ＆Co. Foundation ( 戴氏基金会) 为名创办一个慈善性质的基金会管理资产，其本人在1992年过世，据笔者所知，至少早在1985 年即已由香港苏富比公司( Sotheby's) 拍卖藏品筹款。2006 年戴氏基金会对设在旧金山的美国北京大学教育基金会Peking University Education Foundation ( USA) 注资美金30 万元，也对台北的东吴大学捐款协助兴建教研大楼及设立奖学金。东吴大学于2008 年在大楼中设置“戴氏基金会会议室”纪念③。戴夫人张萍英则在1998 年去世，也以得自夫婿之遗藏成立一个名为“戴萍英基金会” ( Ping Y. Tai Foundation) 的机构，主要对美国红十字会、美国癌症协会等医疗机构捐款。2008 年底香港佳士得( Christc's) 公司曾拍卖戴氏旧藏中一只在圆明园之劫流散的乾隆御制粉彩蝴蝶瓶④，得款拨交戴萍英基金会推动慈善之用。至于钱币收藏部分，目前情况不详。

结语

综合上述各项公开资讯，可以得知张叔驯“齐斋”藏泉早已分散，以数量而言多半无法追踪; 陈达农先生《张叔驯先生集钱生平》所述自忖得到“张氏流落的部分藏泉”，有待查证。张氏旧藏说得出的大宗下落只有上海博物馆收藏的一部份，以及外甥女夫家领回的部分，加上有说其姐赴美时把存放日本的保险箱钥匙交给张夫人，故不排除或许有若干回归张家。另外最精华的部分就是售予戴氏基金会的两千枚古钱。笔者未电或函此两个基金会查询，但按常理推断应有两种可能: 一是早已转让，二是仍由基金会之一保管，因最珍贵的“大齐通宝”、“应天元宝”、“应圣元宝”、“咸平元宝”、“天庆元宝”至今未现而难以证实。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于拍卖场上，尚有机会见到张氏旧藏出现。这些中国古钱瑰宝在尘封多年后，应能再为世人窥其庐山真貌。

注释:

①第十二章末节“齐斋藏品的最后归宿”P. 225 －229，2006 年，重庆出版社。台北威秀于2008 年印刷繁体字版分两册发行，此段在下册p. 49 － 53。

②上海市地方志办公室网站: 上海文物博物馆志，第三篇·第三章·第二节。

③http: / /www. pkuf. org /及东吴大学网站。在后者的解说上，戴氏身份是“一位成功的纽约地产开发商”。

④《戴萍英基金会珍藏: 清乾隆御制粉红地粉彩轧到蝴蝶瓶》，2008 年12 月，香港佳士得拍卖目录。该瓶成交总价为港币5330 万元，约合人民币4730 万元或美金690 万元。1985 年拍卖会名称是“Important ChineseCeramics sold for the benefit of the J. T. Tai Foundation”。

（本文刊于《中国钱币》2011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