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春雨漫评系列 玄武门之变(二十七)武德九年 魏徵安抚关东地区

说玄武门善后的工作,前面两节杂杂拉拉的,一直在说大唐帝国平定关东地区的旧事,主要是希望大家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因为关东的地区的残局,是以太子建成领衔收拾的,所以李建成关东地区的影响力,那可是非同小可的。

因为类似的原因,李世民虽然取得了玄武门之变的胜利,但是整个关东地区,显然充满了不安定的因素。

六月初四,玄武门之变结束。

七月十日,在王珪的劝谏下,李世民重新颁布了一道赦令说:在玄武门之变前,一个人不论为李建成、李元吉做过什么事,都是传说中的各为其主;对于这些人、这些事,任何人不得互相揭发,谁敢揭发一律反坐!

《资治通鉴》是这样记载的:丙子,太子下令:“六月四日已前事连东宫及齐王......并不得相告言,违者反坐。”

李世民的态度很简单,那就是希望东宫、齐王府的属员,不要对历史问题有任何心理负担,更不要因为这种原因,就选择继续和自己为敌。

七月十日颁布这条赦令后,七月十一日,李世民就让魏徵作为自己的全权代表,去完抚关东的地区了。

应该如何处理东宫、齐王府的旧势力呢?

李世民的上中下三策,大约是这样排列的。

[注]:我所说的上中下三策,通常都是按激进保守排列的,不是按优劣排列的。

上策:就是给东宫、齐王府来个大清洗;而且理由也是现成的,那就是太子建成、齐王元吉,都是邪恶的化身;东宫、齐王府就是邪恶的渊源,自然应该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李世民的嫡系小弟,持这种态度的人很多,因为简单的看,这个最符合他们的利益。

一切是显然的,聚义大厅内,就摆了那么几把交椅,东宫齐王府成员占据了太多的交椅,秦王府就有很多人无法坐上;东宫齐王府成员,坐的太靠前了,秦王府有很多人就只能往后坐了。

如果把他们全部清洗出去,或是集体往后拉,就可以给秦王府成员腾出更多的机会。

当然了,这样做,显然不是最优的选择。因为秦王府这样,就等于自己把自己孤立了;到时千万不要说李世民神功无敌;再神功无敌,也不行啊。

中策:就是严厉打击一小撮。总而言之,不能全部清洗东宫、齐府成员,也得捡重点清洗一批吧!

这个说起来,好像是可行的,但实际上是不可行的。因为说到当年最支持李建成、李元吉最积极的人,就是薛万彻、冯立、谢叔方、魏徵、王珪等人啊。你说,李世民能清洗这些人吗?显然是不能的,因为李世民还需要这些人帮助自己瓦解、整合东宫、齐王府势力呢。

下策呢,就是接受魏徵、王珪的建议。总而言之,从前的一切,就是大家各为其主,现在李世民取得了胜利,大家就应该团结在李世民的大旗下,共创大唐帝国的新辉煌。

换而言之,玄武门之变的那场大火并中,谁死了,就算死了。活着的人,就当不打不相识,大家互相拍拍手,从此就一块忠于李世民好了。

哪种选择好呢?

我以前一再表达过一个观点,在上中下三策的选择中,人们很容易倾向于选择中策。

因为类似的原因,李世民虽然接受了魏徵、王珪的建议,但是你真让他完全放弃当年的历史恩怨,多少有些强人所难;关键是,就算李世民愿意这样做,李世民的小弟,大部分也不愿意啊。

因为这样折腾下去,他们一直紧紧跟随李世民的价值,又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一切是显然的,如果李世民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从前一直紧跟李世民的人,和从前一直紧跟李建成、李元吉的人,可能获得的政治利益,好像没有本质区别啊。

更主要的是,如果李世民一心拉拢东宫、齐王府的成员,还有可能给他们开出更优惠的条件,这样一来,这些人可能获得的政治利益,没准比一直紧跟李世民的人还要大。

这岂不是真的成了传说中的,早革命的,不如晚革命的;晚革命的,还不如反革命的。

因为类似的原因,魏徵进入关东地区后,竟然发现,还有大批东宫齐王府成员,被人押解着进京。

魏徵对此的态度很简单,那就是我在出行前,太子李世民曾对我说过,他绝不会追究东宫、齐王府成员的历史问题!

你们现在还押解东宫、齐王府成员进京,是所谓何事呢?

其实呢,李世民颁布的大赦令本身就是留有后门的。

是的,玄武门之变前,事涉东宫、齐王府旧部的历史问题,任何人不得追究。

问题是,玄武门之变后,与李建成、李元吉有染的力量,会不会因为侥幸、恐惧,继续进行一系列反对李世民的行为呢?

要知道,玄武门之变发生在六月初,现在都是七月中下旬了,在过去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里,东宫、齐王府有染的力量,大部分不积极向李世民投诚,他们曾干过什么?谁敢保证。

从这层意义上,李世民颁布的大赦令说,玄武门之变前的事,不可以追究。问题是,这些人在玄武门之变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一直密谋危害李世民的事,被我们人赃俱获,我们自然要追究的!

这种说词,从理论上是无可挑剔的。

问题是,他们遇到的人是魏徵!

魏徵告诉他们,少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说到玩这种文字游戏,我丢的那点,也够你们学一辈子!

太子李世民临行前对我说,他绝不会追究东宫、齐王府旧部的历史问题。

我现在代表太子李世民,出来安抚关东地区,路来路过,全是押解东宫、齐王府旧部进京的队伍,你叫我还怎么安抚大家?

你们千万不要跟我说,这些人现在犯的罪,都是发生在玄武门之变后。

对此,我只能告诉你们,这是此前相关工作人员,安抚工作作的不到位的!如果他们的安抚工到位了,这些人怎么可能会继续犯错?

总而言之,我要求你们现在、此刻、马上把这些人都放掉。有什么后果,我自已承担。但是你们敢拒绝我的命令,我以太子李世民全权代表的身份,现在就可以斩杀你们。

面对魏徵这种强硬的态度,押解人员,自然只有把东宫、齐王府的成员,全部释放。

魏徵的行为,如果上纲上线的说,显然是有问题的。

第一、李世民说不追究,东宫齐王府成员,玄武之变前的历史问题,并没有说不追究东宫齐王府成员,玄武门之变后的现行问题。

第二、面对众多一心与李世民作对的东宫、齐王府成员,魏徵公然无罪释放他们,魏徵作为李建成的死党,他这是要干什么?

魏徵之所以是魏徵,就是因为他有这种敢作敢当的气魄。

李世民接到相关奏报,对魏徵的批示很简单,那就是你做的非常正确!

魏徵通过这种行为,对东宫、齐王府旧部传递了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那就是我魏徵以人格担保,李世民绝不会追究大家从前的过错,如果李世民言而无信,我就是死,也会替大家讨个说法的!

魏徵虽然名声很大,但是因为出身社会底层,所以他的级别一直比较低。

玄武门之变前,魏徵只是太子洗马,一个从五品的官员罢了;现在魏徵也是以谏议大夫的身份安抚河北,官级还是从五品。

虽然说,从下向上看,从五品已是标准的高级官员了;因为县官是七品,你说从五品是什么概念。

但是从上向下看,从五品实在有点低。我前面说过,不要说大唐帝国了,就是东宫系统,从四品及以上的官员,也有二三十个。

如果魏徵始终只是这种级别,恐怕只能在历史书字缝中找到了;因为魏微之所以是魏徵,是因为他后来是大唐帝国最著名的宰相。

魏徵后来在贞观年间,地位一直非常高,自然是因为他智慧过人、敢于任事。更重要的原因,恐怕还是他作为原东宫、齐王府的旗帜性人物,是李世民统战工作中最重要的棋子之一。

关键是,原东宫、齐王府的主要成员,也需要魏徵这种霸气冲天的人物在前面撑着。一切是显然的,如果没有魏徵这种霸气冲天人物站在最前排,李建成、李元吉就会成为反面人物;这样一来,那些曾有过东宫、齐王府履历的大哥级人物,就难以在大唐帝国挺直腰杆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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