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敖让 资治通鉴读史悟道 2019-12-31
【材料】《资治通鉴》汉纪 孝成皇帝 建始四年 前29年
南山群盗傰宗等数百人为吏民害。诏发兵千人逐捕，岁馀不能禽。或说大将军凤，以“贼数百人在毂下，讨不能得，难以示四夷；独选贤京兆尹乃可。”于是凤荐故高陵令王尊，征为谏大夫，守京辅都尉，行京兆尹事。旬月间，盗贼清；后拜为京兆尹。
【译文】南山一带盗匪傰宗等数百人为害地方。朝廷诏令发兵一千人剿匪，费时一年多，仍然不能擒灭。有人向大将军王凤建议说：“天子脚下，小股盗匪作乱，却无法剿灭，传出去让周边蛮夷笑话；只有选任贤明能干的京兆尹，才能胜任剿匪工作。”于是王凤推荐前高陵令王尊，征召入京任命为谏议大夫，署理京辅都尉，代行京兆尹职权。上任不到一个月，盗匪肃清；而后正式擢升王尊为京兆尹。【解析】这篇材料疑点重重，迷雾的背后大概率隐藏着合理的真相。我的观点是，读史书，不应该是死读书，读的应该是可能性，以及对权力思维的锤炼，力求达到学以致用的目的。材料中的南山，指的是后世的终南山，终南山是秦岭的一段，道家圣地，也是后世隐士的朝圣之地，唐朝时李泌就在这里修道，皇帝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大概率要派人去终南山找他。“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韩愈被贬潮州时，途中写下的诗中的秦岭，指的就是终南山了。在汉成帝年间，却有盗匪聚集于终南山，打家劫舍，为祸百姓。这不正常啊。终南山就在长安以南25公里处，快马来回片刻就到，酒还没有温好，脑袋就挂在城门楼子上了。历来占山为王，都是选择政权控制力弱的边边角角地方，哪有在中央政府眼皮子底下当大王的操作。天子脚下岂容他人酣睡？长安是帝都所在，不剿了这股盗匪，各国使臣看在眼里，朝廷脸上无光；连眼皮子底下的匪患都搞不定，又如何能有能力控制万里之外的边境？从而导致各国使者回国之后，周边国家屡屡侵犯边疆。总的来说，如果这伙盗贼不死，简直天理不容。这几百盗匪，在终南山占山为王，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天子脚下，盗匪猖狂，危害百姓，大大的挫伤了朝廷的尊严，如果出手剿匪，反被匪给剿了，那就更加的打脸。朝廷为了扳回面子，为了防止再次被打脸，必然稳扎稳打，想毕其功于一役，所以会派出帝国最精锐的士兵，最优秀的将领，来做这件事。可问题是，这伙盗贼不过才几百人。天子脚下，双倍的剿匪兵力，经过一年多的围剿，竟然都做不出成绩。由此可见这些盗匪并非普通百姓，战斗力不比朝廷派出的官军逊色，而且还精通游击战术，终南山成为了盗贼天然的屏障。那么问题来了，这几百个战斗力强悍，有勇有谋的盗贼，为什么要上山当土匪？踏踏实实在富贵人家找个看家护院的差事，不香吗？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还在天子脚下作贼。其实终南山的这股盗贼，极有可能是王尊为了出任京兆尹，而布下的棋子罢了。王尊虽然姓王，但家境贫寒，虽然也是冀州人士，但跟王凤的元城王氏，没什么关系，都是自己凭本事奋斗来的功名。司隶校尉涿郡王尊劾奏：“丞相衡、御史大夫谭，知显等颛权擅势....天子以新即位，重伤大臣，乃左迁尊为高陵令。这一部分土匪，其实极有可能就是王尊的谋划，是王尊重回权力中心的进身之资，通过剿灭这股盗贼，王尊再次引起了成帝和王凤的注意；同时这股自己安排的土匪，也成了自己暗养的功名。这就是为什么这股盗贼，偏偏要选择在终南山落脚，而不是在别处占山为王的原因了。犄角旮旯里几百盗贼占山为王，只能引起县令的注意，只有皇城脚下盗贼为患，才能引起当权者的注意。县令和皇帝的能量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是在县里，王尊帮县令剿了土匪，最多不过混个师爷，搞不好县令还要杀人灭口，霸占功劳，到时候就弄巧成拙了。而皇帝不一样，王凤不一样，如果王尊灭了盗贼，成帝和王凤看好王尊，京兆尹又岂在话下。而且皇帝和大将军的能量，又远高于京兆尹，根本看不上这点功劳，所以也没有功劳被侵吞的危险。而偏远地区，小股盗贼作乱，根本不会引起朝廷重视，豢养向梁山水泊那样的大股盗贼，其难度和对财富的要求度是空前的，已经超出了王尊的能力范围。所以，王尊为了引起当权者注意，为了重回权力巅峰，必须把功劳立在皇帝和大将军眼皮子低下，这就是这伙盗贼反常的存在于终南山的原因，因为这伙盗贼，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被王尊剿灭而存在的。天子脚下，盗贼肆虐，按照惯例朝廷必然有第一责任方，既然王尊豢养的盗贼不能是大团队，所以就必须个个是精英，必须确保不能被朝廷一次剿灭。如果被一次性剿灭了那也就没有王尊什么事了，所以这股盗贼必须个个是精英，不说能打得过官军，最起码能够跑得过官军，要有依托终南山幕打游击战自保的能力，这样才能在朝廷出师不利后，派王尊出场的理由。大事不谋于众，就算只是几百个人，王尊和他们一起谋划也是不安全的。出于保密的需要，王尊不会让每一个人都从这次谋划中收益，一来没那么多利益可以分配，二来人多也不利于保密。所以，这伙盗贼当中，只有首领是王尊的合作伙伴，至于其他人，不过是王尊伙同盗贼首领，通过各种手段甚至洗脑，忽悠来的江湖人士罢了。他们以为是反抗强权，其实只不过是迟早要被人出卖的肥猪，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最后，出于保密需要，王尊出兵剿匪，首领透露出盗贼的一切规律，然后自己趁机跑了，紧接着盗贼被全歼，王尊重新获得权力的赏识，被授予京兆尹的职务，回过头来，再拉为自己制造功劳的盗贼首领一把，兑现自己之前许下的政治承诺。认识盗贼首领的人全部死光了，盗贼首领摇身一变，就成了京兆尹的副手，又有谁知道王尊的合作伙伴曾经是个江洋大盗呢？又有谁会知道王尊其实是和盗贼首领一起呢？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更黑一点的，就连同这个盗贼首领一起杀了，王尊的阴谋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可怜这些因为理想或者金钱，被人蛊惑着造反的盗贼，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队伍一拉起来，就注定是等着被剿灭的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