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许薰《餐桌前的谈话》

餐桌前的谈话

潮阳实验学校八年级 许薰

透明的时光踩着细碎的步伐在屋子里穿行。深邃泅染了浅柔的天，夕阳的残红被黑丝绸似的幕布逼下天空的舞台。逐渐占据主场的星辰闪着清亮的光，宁静开始替代白天的喧嚣。天边一轮淡淡的轮廓在微薄的云雾后若隐若现。

我带着满身的困倦与疲惫迈进家门，空气中飘溢着一股香浓的饭菜味，挑逗着我空空如也的胃，驱走我因补习所带来的劳累。

厨房里热气袅袅，母亲挽着袖子聚

精会神地准备佳肴，父亲则在旁帮助母亲。蒸腾的雾气散逸着幸福的味道模糊了我的双眼。我快步走上前：“妈，我来帮你吧。”

母亲抬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笑了笑:“算了，妞儿，你今天中午才回来，又上了一下午的课，先去歇歇吧，这顿饭可是给你做的呢。累了一周了，吃点好的。”

“嗯，”我只好点点头环视了一周，

“嗯？奶奶呢?我从中午回来就没看见她。”

“奶奶啊，”父亲回答我，“例行每天的‘饭前散步’呢。”

厨房里的工作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时光还在不紧不慢地迈步，穿过雾气在人们的不经意间顽皮地落在了六点。

“妞儿，开饭了!“母亲温和地说。我立刻风驰电掣般冲到餐桌前就坐，满眼期待地等着大吃一通以犒劳一下空虚的胃。

奶奶在这时慢慢悠悠回到了家，看到坐在桌前的我，诧异地睁圆了浑浊的双眼，旋即，又敛去了眼光中的小心翼翼，坐在桌前，用那双枯皱如树木皮的手端起碗筷,用惯常的温和开口：“丫头，还没回学校?”

我吃惊地睁圆了眼,呆愣地透过饭菜升腾的雾气看着奶奶。她佝偻弯曲的身影模糊地落进我的视线，话语却如一柄千钧之锤狠狠坠在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父亲没等我发语扯出一个笑说:

“啊，看你奶奶都老糊涂了，妞儿是今天中午才放学回来的呀……”

奶奶浑浊的老眼透出几分喜悦的光彩，放下碗筷，干瘦的手轻轻抚摸我的发丝，动作轻缓得像在对待珍贵易碎的宝物。我在这细腻呵护的触感下抬头看向父母，眼中满是惊疑。

母亲压低了声音俯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你奶奶的老年痴呆症越来越严重啦，有时出门甚至找不到家在哪儿，唯一念叨的就只有你这个每周回来一次的孙女啊……唉。”

轻轻的叹息化作利刃，毫不留情地划破我的心腑，渗出温热的血滴，针扎一样一抽一抽地疼。

我回头看着奶奶。在我小时她那只掺朵了几根白丝的黑发，已被沾上银色的时光浸染成银发，原本还比我高上些许的身形已逐渐萎缩,变得羸弱。而我在长大的过程对奶奶的絮叨反感和抵制，不知说过多少让奶奶伤心的话……

我泪眼朦胧地看向奶奶，她眼里的慈爱丝毫未减，像夜晚天空粲然的星辰。

父亲轻轻地笑了笑，端起碗筷说：“大伙儿都吃饭吧，这么丰盛的饭菜，凉了可就亏啰！”

我也笑了，对奶奶说:“奶奶，快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一家人吃着饭，其乐融融地谈笑。

时光将皎洁的月亮推上了天，挂在窗沿，感受屋里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