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园花生香
一
九点多，约朋友健全挂书画，他说要一阵才有空。
和阿国去东街的林记牛腩吃早餐，打电话给住附近的小妹，约她出来吃早餐。
点了一个花生粥，一碟猪肠粉。小妹喜欢林记的散粉，她还没到，点了一碟给她。
三个多月没吃过小城的早餐，坐下来，端起粥，一些旧时光顺着清鲜的粥从味蕾流溢出来。
真是：小城早餐，一粥一粉，一世界。
回到家里，健全来挂书画，三楼的静心斋，东墙挂上慧谋叔写给美姐的书法，北墙挂连春的画，门口边的墙壁挂才胜的《静心斋》。
静心斋虽然旧，美姐收拾得干净井然有序，住得也舒服。母亲喜欢这旧居，到市场距离不远，四通八达，任意一条先巷都能走到大街。老母亲，老房子，老情怀，别有一番老情趣。
十多年前，静心斋原是酒友武友聚集的地方。近三年来，见春、保全、雨霖等一帮朋友来，他们是文人读书人，静心斋沾了文气，有了半分素净清雅味。
慧谋叔和连春的书画，换下旧日的梁山水泊聚义图，坐在茶桌喝茶，左边可欣赏到叔的墨宝，对面可以看到连春的画和才胜的书法，静心斋弥漫着一缕缕的雅韵。
二
大妹和二妹来看母亲。美姐买了一些鱼炸蚝炸等小吃招待她们。大妹二妹喜欢喝酒，我说酒柜有白酒，大妹说，吃鱼炸喝啤酒。
两个人喝了十几罐青岛啤酒，看母亲打会牌就回去了。
回来十天，每天会陪母亲聊几句，母亲说：妈老了，担心的不是你们的生活，而是你们的健康。你们有没有钱，欠不欠债，那些都是小事一桩，最紧要是你们都健康。
听母亲唠叨，村里或左邻右舍谁家嫁娶等等，这些在电话里没有听母亲提过，红白喜事等啰里啰嗦的事情，母亲自己处理妥当。
母亲其实她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虽然这些在母亲眼里不是大事情，细细思忖：这些琐琐碎碎全是事。
三
这几天经常抱璁儿到小城公园，说是公园，就只有几棵参天老树而已。清晨老人家在这里活动。上午开始，树下的水泥桌櫈坐了许多打牌的人，一直到晚上。这些人大多数是退休老人。
这里曾经是布行，饮食小摊，台球集结地。
年轻时，朋友景利大姐在这里摆小摊，我和五弟等一班朋友经常聚集在景利大姐的小摊。
几个小伙伴在布行干点苦力活，帮别人送货挣些米酒钱。
拿了工钱，到小食摊要几块鱼炸，要几碟炒河粉，要几斤米酒，喝出大酒店的风采。
喝饱酒饭，回景利大姐小摊背后打台球。
夜里，又去找酒喝，醉了回到台球桌，拉开台球桌面的蓬钻进去，每人睡一张桌。
次日上午，坐在景利大姐的小摊，无精打采，个个像发瘟鸡。
回到乡下，总是想方设法待多几天，各种风味小吃，各种美食，都是滞留的理由。
四
去金龙的海博喝茶，顺便跟金龙讨了几张纸和两支笔。
聊天时，看到金龙的书架有许多关于刻章的书籍。
金龙告诉我，小城文化站的装修是他承包的。他和朋友俊在海景花园开了一家装饰公司。
聊了一些话题，我说了几句话：要读些书。做艺术和做生计不一样。做艺术可以讲情怀讲风格。做生计是要讲利润的。
金龙拿出他刻的一些印章跟我分享。我对金龙说，你送我的礼物，无论刻的怎么样，都只是一份礼物，一份情义。你认为是最好的，我认为这礼物是最珍贵的。
临走时，金龙送了三种纸，几张毛边纸，几张仿古纸，几只半生熟纸。他告诉我，半生熟最适合我用。
约了胜哥，到他的工作室喝茶。他拿着一个糯米鸡一边吃一边泡茶。问他接的项目多不多，胜哥告诉我，有两三处小项目在做，今年各行不好做。
我想对他说，今年只能先谋生活了，大家都难。话到嘴边，忍了回去。
问他是否写书法，他说每天早晨写几幅算是散心也算练笔。
胜哥的女婿从内间走出来，胜哥叹口气说，女儿夫妻俩都在银行工作，现在银行这份工作也不好打，每个职员都有任务，找贷款对象，负责把钱贷出去，又要负责把款收回来。
图片来自阿国
五
回珠海前，习惯去旧南山庐小园喝茶，其一是告别，其二是想在小园待多片刻，享受小园独特的清宁。说实际，更多是不舍。
几天前就约永忠，间中他也没空，我也没空。其实，是我自己在推，怕去了旧南山庐心里会冒出了离别的感觉。
晚饭后，约了保全一起去旧南山庐喝茶，去之前打电话给永忠，永忠告诉我他说刚吃完饭。
搭保全的摩托车到永忠家附近，碰到他散步。他说以为你们没那么快来，出来走几步。
到旧南山庐，永忠说，今晚到小园外面喝茶。
搬了煮茶的电炉出去，永忠拿了一些带壳炒熟的花生和一盒花生软糖（猫屎糖）放小园茶几，他告诉我和保全，这是海哥带来的。是海哥妹夫村里老手艺人做的。
打开花生软糖，取一块放进嘴巴嚼着，一丝甜味润了喉舌，花生的脆香纠住了味蕾。此时，一把满是锈迹的剪刀，把沾着芝麻的花生软糖剪断的镜头浮在脑海里。
摆在面前的红塑料袋子，装的是小拇指大小均匀的花生，淡黄的壳皮有一层淡淡的炭黑，剥一颗花生，里面的花生米传出一股焦香味，轻轻一揉就脱了花生米的外衣，抛进嘴巴，满嘴脆郁花生的香味。
这些花生的炒法，是要先把细河沙炒热了，再把花生倒进去一起炒的。
永忠说，海哥妹夫长期在外面经商，每次回来，都会请村里的老人炒花生和炒花生米、做猫屎糖。这些地方风味小吃，只有这些老人的手艺才是真正的童年味道。海哥妹夫付给这些老人家丰厚的酬金。
保全感慨：海哥妹夫这是做好事，既找回情怀，又使这种民间手艺得到传承。
永忠告诉我们，海哥妹夫回到乡下，经常会去慰问和探访村里的老人，村里人都赞他是个人物。
图片来自晶姐
小园的桂树还没开花，永忠预测：两个寒潮下来，估计就很快开花了。
永忠的大姐晶姐和小妹素芹也到了小园，还有永忠的两个同学。
晶姐和芹妹都是才女，拍了我们几个喝茶的人，发了朋友圈。
福梅这个开心果，拿来广西柚子，又去屋里煮水，拿热水出来时，不时添上几句，她一发言，逗得大家开怀畅笑。
图片来自素芹
喝着水煮老茶，聊着奇闻异事，也算是茶席间添上气氛。聊到桂树，永忠感叹：八月去了桂林，才真正体会到广西为何称“桂”。每村都有开花的桂树，桂花飘香，绵绵十里。
听永忠讲述他和海哥在桂林亲身经历了桂花香飘的感觉，我仿佛闻到小园桂树花香。
回去时，永忠送下楼，他拿出一盒郭师傅月饼，让我带回给美姐。
庚子年八月廿四日晚，小城静心斋整理。
图片来自晶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