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学：君子 常人 小人
【总第071301期】
君子 常人 小人
作者：姜 思 学
人乃天地所贵者，虽然，却有君子，常人，小人之别。常人利、害不大，君子小人则判若云泥，正邪亦如冰炭！
君子小人的道德分野始于何时没有确论，“国家”出现以前应该就有。如神话传说中的后羿应是君子，而他的徒弟蓬蒙就是小人；“五帝”之一的“舜”无疑是君子，而他的父亲“瞽叟”和弟弟“象”则系小人。
先秦典籍中君子小人的论述颇多，但以孔子的《论语》为最。《论语》一书，11705个字中有八十九处4651字是论述君子小人的，几近三分之一！尚不包括“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不带“君子”字眼的君子品行在内。足见孔子对划分君子小人的看重。
概括地说，符合儒家规范的君子有“四不”：第一，君子不妄动，动必有道；第二，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第三，君子不苟求，求必有义；第四，君子不虚行，行必有正。
道，理，正，义为君子所秉；反其道，歪其理，漫其行，苟其求，就是小人的行为。
符合君子的要求，有的很难，有的则不难做到。譬如说“动必有道”就很难，尤其玄奥的“道”，绝多人是并不清楚的！连“道”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能够“动必有道”？这是只有“格物”才能够达到的。
“四书”之首《大学》开宗明义就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大学者，“大人”之学也，“博学”之谓也。大学、博学的目的在“哪”呢”？无它，就是涤荡蒙昧，去恶从善，彰明和光大人的“品德”！如何才能做到呢？“知止”——知道并确立一个目标。犹如一株树，目的是“参天”，为了参天，先要“扎根”，根扎下去了，这就是“定”；定住了，就会一心一意的专注于这个目标，不淫漫，不险燥，不会“年与时驰，意与日去”，这就是“静”；静而后长成的树才能“安”，虽淫风苦雨不至枝折叶落，尽春阳夏露而使叶茂枝繁，这也是“虑”——思虑和分辨，该“吐故”的“吐故”，该“纳新”的“纳新”，该守住的守住，如此就会有“得”，就会亭亭如盖，伟地参天！
如今的“大学”，“明明德”不显，定、静、安、虑、得的功夫多不到位，不独学生，校长和教师亦然！校长是“官”，官僚之风甚重，如何做得了学问？定不能定，静不能静，“虑”则“燥”，“得”则“险”，鱼和熊掌兼得的“教授”校长和“教授”书记们，有几个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实做学问的？如果“叫真”，还“真”有“学问”——多为攫取课题、捉刀代笔和某某刊物的关系使然！当然，如果“真”的“叫真”，麒麟皮下立刻就会露出马脚！教师如何呢？似乎并不比校长、书记们好多少：“戚戚于贫贱、汲汲于富贵”的“先生”们大有人在，“文人”的风骨也就剩一个背心裤衩——遮羞布而已，些许的“先生”们不争名利已是难能可贵了！教育部、教育厅、高校等概莫能外，“象牙塔”已然成了“黄袍怪”的魔洞。这样的学校、校长和教师如何能培养出君子？不把学生“影响”成小人，就是国之幸事了！
我们的“学者”还一度嘲笑王阳明“格”竹子的事，实在是斥鷃欺鸟，昆鸡笑鹰的勾当了！
“道”即不知，不“苟求”也难。苟求就是不应该获得的东西你却要通过非正当的行为和渠道获得，这就不是君子的行径。比方说“争位子”，“争”本身虽然不能说完全不对，但争的过程如果因为行贿或献身等才能获得，那就是“苟求”。苟求者表面上看很“聪明”，上位了很“荣光”，但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德不配位，必受其殃”！“至道”的用意是看你的德行和能力，德行和能力具备了，该你的早晚是你的，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不该你的不可以强求。这就是“易经”中的“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的道理。时人不识道体，总被浮云所蔽，因而不仅费尽心机地“苟求”，还心安理得自以为得意，搅混了一池清水不说，终了还是脱不开“凤姐”的结局：“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那么，能不能不“苟求呐？完全可以。对此，有人一定不以为然：别人都那么求的，我怎么就不能求呢！可以求，那就是与恶人居,入了鲍鱼之肆了，因而也就与君子相去甚远！
做君子既然难，那就做个“常人”也好，千万不要做“小人”。
“常人”者，既非君子，也非小人，是介于君子和小人中间的一众群体——论其德不配做君子，观其恶不至为小人。“常人”是社会中的多数，为官者有“常人”，为学者也有“常人”，为商者有“常人”，为农者更有“常人”。“常人”修成“四不”则为君子，“常人”不行正道便沦为小人。
古代的“小人”有多种含义，如年龄小、自谦等。但本文的“小人”特指人格卑下的人。
形容“小人”的词汇很多，有人做过并不完全的统计，如：
卑鄙无耻；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老奸巨猾；虚情假意；口是心非；人面兽心；颠倒是非；厚颜无耻；幸灾乐祸；贪得无厌；自私自利；忘恩负义；出尔反尔；大逆不道；见死不救；胡作非为；仗势欺人；落井下石；煽风点火；暗箭伤人；趁人之危；过河拆桥；栽赃陷害；伤天害理；欺师灭祖等等。
通过上面对“小人”的一些形容看，“小人的做法并不就是“公然”和“激烈”的，阴暗、隐蔽的做法多是“小人”的常规手段。正因如此，“小人”的行为更不可小觑！若非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等，则“小人”的勾当防不胜防！即或如此，政治不够清明的社会，“小人”得志的现象仍然不在少数。
唐朝文学家、政治家李德裕写有《小人论》：
世所谓小人者，便辟巧佞，翻覆难信，此小人常态，不足惧也；以怨报德，此其甚者也；背本忘义，抑又次之。便辟者疏远之，则无患矣；翻覆者不信之，则无尤矣；唯以怨报德者，不可以预防，此所谓小人之甚者也；背本者虽不害人，亦不知感。昔伤蛇傅药而能报，飞鸮食椹而怀音，以怨报德者不及伤蛇远矣，背本忘义者不及飞鸮远矣。至于白公负卵翼之德，宰嚭遗灌溉之恩，陈馀弃父子之交，田鼢忘跪起之礼，此可与叛臣贼子同诛，岂止于知己之义也。世以小人比穿窬之盗，殊不然矣。夫穿窬之盗，迫于饥寒，莫保性命，于高赀者有何恩义，于多藏者有何仁爱？既无恩义仁爱，则是取赀于道，拾金于野。若能识廉耻而不为，是有偿金者之行矣；若能忍饥馑而不食，是有蒙袂者之操矣。所以陈仲弓睹梁上之盗，察非恶人。以是而言，盗贼未为害矣。然操戈鋋，挟弓矢，以众暴寡，杀人取财者，则谓之盗，比于以怨报德者，亦未甚焉。何者？人之父子兄弟，有不相知者；有德于人者，是已知之矣，焉得负之哉？
《小人论》的观点带有时代的局限，不一定完全符合于当世，但道理相通，词采斐然，或可比照一二。
小人的因明很复杂，不去说了，小人的果报却于佛家让其惊悚觳觫：
“妄言恶口之人，死后堕入拔舌烊铜犁耕的地狱之中，要经历漫长的炼狱之苦，才得投生为畜，荆棘为食，污水为饮，或任鞭笞，或由宰杀，这就是因为造了口业的果报!”
妄言恶口的小人都会受此果报，其言行更甚的小人会当如何则可想而知。
当然，有人不会相信或不敢相信，那就无论如何也脱不开炼狱之苦了！我倒认为释家的说法并非虚妄，尽管不好求证，但还是远小人做君子的好。
君子如兰，小人若棘。曾子曰：“与君子游苾乎，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则与之化矣；与小人游贷乎，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则与之化矣。”
兰香满室还是沆瀣一气，诸君自有明断，连雾霾都忍受不了，何况臭烘烘的氛围乎！
小人君子的界限有时并不分明，离开鲍鱼之肆到芝兰之室去化一化，久而久之也就具备君子的馨香了。
其实，了解了“人”字的要义，小人似会少些。人字在甲骨文中是垂臂直立的形象。直立的人，头接上苍，脚踏厚土，“垂”臂爱物而非一味地索取。“大”字更其像人，但是人中的“大”者，也即君子。双臂平直意为坦荡公正，双腿均匀分开合力地支撑着人的形象，以此，相互支撑才是人之大者。“小”字则不然，甲骨文中是三个竖点下垂分开，互不交接，各行其是，卑下而不团结则为人之小者。
演化的人字和社会的发展相一致，虽亦相互支撑，但无疑有了大小多少的区别，一撇一捺是为支撑，但撇大捺小，比例约为六四。因之，有人将现在的“人”字和“黄金分割率”联系起来，也即一撇如果为“1”的话，则一捺即为“0.618”。我们知道，“黄金分割率”是最具美感也最有效率的，无论是人体，埃及的金字塔，还是一本书，“1”比“0.618”的比例是最美的！由此联想到人类社会中人和人的地位和占有关系，也以符合这个比例才最为和谐。因此，“官”不能太多，“欲望”不能太强，“适当”的拥有才合适，否则，明争暗斗，贪得无厌，不惟人的形象和社会和谐遭到破坏，还为天道所忌而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做个君子、常人还是小人，自己决断吧！
2019年元月12日
姜思学：一九六二年生人，黑龙江省马克思主义哲学学会研究会副秘书长，学科带头人。现供职哈尔滨商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主讲哲学，哲学史，周易概论等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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