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年风雪夜
梦伴人生
这一段时间不知什么原因，晚上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父亲的身影……梦见父亲衣着单薄，冻得浑身发抖，不停的对我说：＂我好冷啊！＂我忽然从梦中惊醒。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反复的在想：今年寒衣节女儿给您们烧的寒衣、冥币、棉靴，难道没有收到吗？那我用什么办法能给您们送去温暖，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我真的好傻呀！明明知道烧纸祭奠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一种心灵的寄托，还信以为真……我越想心里越难受，越思越伤心，翻来复去不能再次入眠。泪水打湿了我的枕头，思绪的长河一下倒流至童年……我的父亲是一名医生。在医疗战线上兢兢业业、废寝忘食、努力工作，一干就是30多年。他擅长内科、外科、儿科，一直在公社卫生院上班。60年代，人们经济条件差生活普遍困难，没钱住院看病。小病一拖再拖，实在扛不过去再请医生到家里看病。父亲所在的卫生院医生少，父亲三天两头下乡出诊看病，病人家属再拿着处方来医院取药。不论刮风下雨白天黑夜，只要有人找他看病他有求必应，风雨无阻，背上药箱就出发，毫无怨言。记得那是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天，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鹅毛大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父亲感冒 了，打算请假回去休息一天。他在单位开完会骑自行车回家。路上厚厚的积雪已覆盖了整个路面，马路上坑坑窝窝高低不平。一不小心撞上路边的沙堆，刚把自行车圈内的泥沙抠干净，又跌进了水坑里。后来父亲干脆扛起自行车跌跌撞撞回到了家。咚、咚、咚……院子里传来了父亲熟悉的脚步声。母亲急忙把门打开：只见父亲衣服上的雪水已结冰，帽子上的冰凌敲着叮当响，半截裤腿都是泥，鞋和袜子都粘在脚上脱不下来。他生气的说：＂路上又光又滑，还摔了几跤。＂母亲端来热水让父亲洗洗脸暖暖脚，我也忙着给父亲帮忙。父亲不停的咳嗽，满脸通红，额头烫手的热，我立即拿来退烧药。待他服药后躺下不到半个小时，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任先回来了没有？我家两岁的孩子发高烧。已服过退烧药，还不见好转，我们太着急，又来麻烦您。＂父亲立马回应：＂好！我马上去。＂母亲在一旁埋怨：＂自己还在发烧，也不替自己想想。＂父亲严肃地说：＂人家半夜三更顶风冒雪来叫我，可能是病的不轻，我必须去看看。＂父亲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又消失在风雪夜幕之中……雪花在飞扬，父亲的热血在沸腾。洁白的雪花照亮了父亲脚下的路，同时也映红了父亲赤诚的心。经过父亲认真检查正确诊断，决定先用酒精擦浴物理降温。半个小时后体温有所下降，父亲继续给孩子注射了一针退烧针加强疗效。他一直守在小孩的床前，一会摸摸孩子的额头，一会听听孩子的肺部……父亲细心观察，合理用葯,孩子完全退烧了。小孩父母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父亲才放心的离开。70年代，虽说人们的温饱问题已解决。但是，卫生条件还没有彻底改善。一年四季也不知道能否去县城洗一次澡。我记得有一天，一位中年男子背着7岁的男孩，头发零乱，脸脏兮兮的，脚好像几天都没洗过。男孩的腿上刚开始出了个疖，小手不停的挠，由于不讲卫生感染了，形成了一个大脓疱。父亲诊断后，给男孩的父亲商量：＂必须切开，待脓液排净后再用呋喃西林纱条引流，换几次葯服几天消炎药很快就好了。小男孩一听就恼火了，又哭又闹，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男孩的父亲说：＂任先，不能由他意，该咋治咋治。＂父亲消毒完毕。熟练的拿起手术刀，聚精会神的在脓疱周围轻轻一切，淡黄色的脓液瞬间流进了治疗盘子，脓液排完了，父亲又用镊子夹起呋喃西林纱条小心翼翼的塞进疮口内。这时候，小男孩害怕哭的更厉害，他父亲再三哄劝，都无济于事。他猛一伸腿，一脚把我父亲坐的木凳子蹬翻在地。重重地撞倒在父亲的胸部，只听父亲＂哎呀＂一声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胸部疼的咬着牙，不敢出气，不能说话。医院的领导和其他同志闻迅赶来，一方面把小男孩的疮口处理好，一方面把父亲送到就近的大骨节病院。经过拍片确诊：右侧多发性肋骨骨折。那时候我还在上学，得知消息后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看到父亲痛苦的面容，我心疼的哭出了声，一直在埋怨小男孩不懂事。父亲毫不客气地批评我：＂他年龄小不懂事，你咋也不懂事嘞？是我事先没有防备，更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小男孩的父亲一直在道歉：＂任先，对不起，让你遭罪了。＂父亲始终没有半句怨言，再三嘱咐孩子他爹：＂这几天一定按时来医院换药，不要忘记服消炎药。＂父亲在家休息不到一星期就对我母亲说：＂明天长水集，我有几个病人的药应该服完了需要调整，不能打乱我的治疗方案，明天必须去医院上班。＂母亲无奈只好陪着父亲一起返回他上班的医院。父亲对工作就是这样的执着,满脑子装的都是他的病人。他经常教育子女：＂自己的事永远都是小事，一定要体贴病人的痛苦谅解他们的难处。人家隔河趟水来叫我看病，是看得起我，相信我的医术。我翻山越岭去病人家看病，是他没有交通工具下不了山，不能在家等死啊！我们既然选择了医生这个职业，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1982年，可怜的老父亲因受多种疾病的折磨，最终医治无效，撇下所有的亲人撒手而去，终年64岁。至今离开我们已经39年了。父亲啊！您老人家的谆谆教诲，像一座灯塔照亮了女儿一生的征途；您的言传身教教会了女儿一辈子怎样做人、怎样工作、怎么生活、女儿做到了，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您对病人满腔热枕、体贴入微的工作热情一直在鼓励着我奋斗终生；您没有惊人的创举，一生默默无闻的守侯在自己平凡的工作岗位上，为党的事业忠心耿耿，为解除病人的痛苦奋不顾身，女儿看在眼里永远铭记在心；您的医德医风永远是我学习的好榜样；您一生光明磊落、正直坦荡、重情重义、助人为乐、资助五保户；您为病人买饭、垫付葯费数都数不清；您的口碑名不虚传誉满乡邻；您是西半县出了名的好医生＂任先＂；我真为有您这样的好父亲感到骄傲和自豪！父亲啊！我们父女相聚只有短暂的28年。如果有来生，您若为荷塘，我愿为莲；您若为大海，我愿做浪花；您若为一棵高大的红梅树，我愿做树上的一剪梅；您若为一棵挺拔的苍松，我愿做树上的一粒松子；您若为翠竹，我愿做一片竹叶。下辈子我永远守护您、陪伴您、孝敬您！安息吧我的老父亲！
【作者简介】任爱敏，网名梦伴人生，洛宁县地方病院退休职工。从事医疗事业一生，喜欢写写文字、唱唱戏曲，平平淡淡夕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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