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散语】侯月兰︱发辫琐忆

发辫琐忆

文/侯月兰

小时候,我的头发又干、又枯、又乱,因此我最怕的一件事就是梳头。而那时因为小,母亲又忙于生计,无法每天为我梳头,便把梳头的差事,交给了裹着小脚的奶奶。记忆中的奶奶,性子非常之急,那时家里穷,我们洗头用的是洗衣用的洗衣皂,头发涩不说,还洗不净头油,每次奶奶给我梳头,连薅带拽强硬的手法,让我感觉自己不是在梳头,而是要“杀头”,痛得我嗷嗷叫。因怕梳头,我都想把头发剪短,可又不敢提起。因为我知道父亲的脾气。

祖父出生在清朝,从小便留着长长的辫子,受旧社会家蔟的影响,打小便和祖父一样,留着长辫子。父亲上学时,常常被学堂的老师、学生误认为是女孩子,而闹了不少笑话。一代代的家族相传,大哥出生后,父亲也给他留着长发,上学梳着两条长辫子。大哥如厕时,常被男同学误认为是女生而被赶出。记得家里曾有张我们四兄妹童年的老照片,照片中我、大哥、及妹妹都梳着两条搭拉在胳膊两边长长的辫子,只有二哥身着浅色格子西装,留着一头乌黑发亮短发,让人感觉此照片中只有二哥一个是男孩。由于父亲对长发的偏爱,据说大哥上了小学五年级,父亲才同意大哥把长辫子给剪掉。因为我们是女孩,更不敢在父亲面前说剪发,因而受尽了梳头洗头带来的痛苦。

七十年代初,大街上出现了些胆大、前卫、追求时尚的女性,她们去理发店,毫不犹豫地剪掉了留了多年的长发,并把头发烫成了满头花的卷发,希罕地走在路上,顿时引来了很高的回头率。一日父亲下班回来,我和妹妹暗示着对父亲说街上那些烫发的女性有多美时,没想到父亲满脸厌恶地说:“好好的头发非要烫成毛里求丝!有的像开了花的飞机包菜难看死了!”此时我和妹妹,只得无语的面面相觑。有一次爱美的大妹妹,没经父亲的同意,偷偷地把自己的长发给剪短了,那一天因怕父亲打骂,大妹妹很晚了才像做了贼似的背着父亲悄悄地潜回了家。第二天吃饭时,父亲突然发现妹妹的头发剪短了,铁青着脸,咬着后槽牙瞪着眼说:“哎呀!你怎么把好好的头发给剪了!”所幸的是父亲只是发发火,而没舍得打妹妹。记得我七八年走进工作单位时,还留着两条长长的辫子,已至于初进单位的同事都称我为“大辫子”

时光流逝,当父亲离世多年后,我也步进了老年人的行列。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及生活节奏的加快,留着长发的女孩子已不多,为了省时、省事,她们要么梳个一把抓的马尾辫,要么在后脑窝个圆圆的“丸子”头,要么发圈一扎了事。每次在路上遇到留着两条黑亮长发辫子的美女,我的脑海里便会浮现出韶华之年留着长发辫子的琐忆。

作者简介
about the author

作者

侯月兰,原南京港股份公司工会图书管理员,87年入党,现已退休。97年开始写作,先后在《南京港报》、《扬子晚报》、《现代快报》、《金陵晚报》等多家报刊发表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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