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蒂里安尼｜生之有限，纵情凝望尘世的精灵
我们俩不会道别
阿赫玛托娃 (俄罗斯) 乌兰汗 译
我们俩不会道别，－－
肩并肩走个没完。
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你沉思，我默默不言。
我们俩走进教堂，看见
祈祷、洗礼、婚娶，
我们俩互不相望，走了出来……
为什么我们俩没有此举？
我们俩来到坟地，
坐在雪地上轻轻叹息，
你用木棍画着宫殿，
将来我们俩永远住在那里。
1917年
莫蒂里安尼｜生之有限，纵情凝望尘世的精灵
意大利犹太画家莫蒂里安尼几乎占尽了天才应有的毛病，俊美，玩世不恭，酗酒、女色、吸毒等等在上世纪标新立异的东东一应俱全，只是他的画作，始终表现芸芸众生最柔软悲悯的生命之光，类似统一相似澄净的肖像神态，过多或少，或浓或淡，勾勒出没有丑陋没有黑暗的诸多面庞。
23岁贵族风采清秀绝伦的青年，之后在他的关于美丽女性作品，诸如《阿尼斯的肖像》、《夏姆·苏蒂恩的肖像》、《裸女》等等，用心地去瞧那些美艳明眸的柔软容颜，倒是她们之间的相像之处，完全可以看作是画家个人气质，男生女相不偏不倚的投射。
年青的画家骄傲地来到巴黎，可惜略显单薄的身体，早已被肺结核所撕咬不堪，失去应有的热度，空有一副冷艳沉寂的美感。寡言少语，无所事事，有点犬儒的四处游荡，这一时期，酒精打开了他脉脉温情的性格，他参加了巴黎艺术沙龙那时流行的关于美学的讨论，间或涂鸦，素描，还有些雕塑。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莫蒂里安尼的画笔触及了灵魂，至少我观看时的惊悚，强于画面女人鲜艳肉欲的吸引。那一双空洞无物，蓝色，懵懂仿佛有一层薄暮的眼睛，不知瞥向何处，环视之间，又似在逼视着你。
如此这般的眼神应该属于历经沧海的老灵魂，却往往有着青春娇艳的肉体，有时候，眼睛晶莹剔透，宛若折射不已的玻璃珠，一只向外瞧着你，一只向内漠视你，一切皆在悲悯和不屑之间徘徊。曾经把类似的眼神推荐给兼有淳朴狡黠之复杂的女性朋友，她有时沉默的表情和画家的画作倒有几分神似。
世人衡量艺术的标准，目前估计还是拍卖的价格，这多少有些嘲讽。就像挥霍天才和金钱的莫蒂里安尼，常常踟蹰于不安和酒精，乃至毒品的麻醉之中，譬如今时有幸一睹芳泽的画作，素描也好，油画也罢，沉寂都来自这种彻底的放纵。那些美妙线条的素描和油画，被画家彼时卖掉，往往就是几个生丁、数个法郎而已。
其实直到画家去世，他的生活除了炽热的画作，疯狂的爱情之外，基本接近一贫如洗。他自然不会想到，去世近百年之后，他的画作《侧卧的裸女》被貌似热爱艺术的人们，超卖到了接近2亿美元的天价。他一直努力着画出每一位萍水相逢偶遇女人的灵魂，只是自己永远算是个衣衫褴褛的精神贵族。
莫蒂里安尼的肖像画，包括他自己的自画像，除了神经质般的优雅，欲望贯穿了对女体肉欲夸张的表现。如此就不难理解那么一个风度翩翩、仪表堂堂、衣着讲究的帅男，经由臭名昭著的巴黎前卫艺术熏陶，最后除了收获一堆东东西西未来的画作之外，剩下就是被酒精大麻肺痨镂空的躯体了。
所以，观看莫蒂里安尼的肖像画，如临渊探望，除了高贵优美，还有恋恋不舍的寂寞空洞，以及独角兽逡巡的惊悚，这一切，直到收回目光，走了很远，芒刺在背，不敢回首。
【 油画：莫蒂里安尼（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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