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悲欢不相通,美食亦如是。| 冬至@宁波

又是我,

一只总在节日过去后才写节日特辑的狐……

昨日是冬至,关于冬至的重要性见旧文《冬至大如年,凭什么啊!| 依旧是烧脑的历法向节气特辑》。

好不容易,网络世界终于意识到到这一天并非人人都是吃饺子的,却又陷入另一个两极化的怪圈:南汤圆,北水饺。实际上,由于冬至这个节令的重要性和独特性,过节的传统往往十分悠久,这就导致各地的节令食物差异很大,多样性可能远远超出了其他节日(不过我没精确统计过)。

我就抛砖引玉简单说一下我的家乡浙江宁波吃点什么,欢迎大家评论区补充啊!

#大头菜烤年糕

△ 大头菜烤年糕,网络

我昨天就开始嚷嚷食堂的大师傅做“大头菜烤年糕”,结果他只做了“烤大头菜”,令我怅然若失。裹满汁水、Q弹软糯的年糕,对于我来说才是这道菜的灵魂啊!但是我爹强烈反对,因为他觉得大头菜才是灵魂,而加入年糕后会破坏原本的口感,唉,本厨房绝缘体表示晚上依旧很失落!

大头菜就是很多人玩《集合啦!动物森友会》时考验自己投资理财的那种蔬菜,学名叫芜菁,一般在冬季采收,冬至就正好是吃它的季节。不过各地的大头菜应该略有区别,我对蔬菜的了解仅限于“淘鲜达”,查了资料感觉宁波人吃的大概率是原产慈溪(宁波下辖的县级市)的板叶大头菜,说错了欢迎纠正。

△ 大头菜,宁波晚报

“烤大头菜”或“大头菜烤年糕”里的“烤”,并非字面上的“烧烤”,在《吴语用字三百例》里有提到它的本字应该是“焅”,也可以写作“熇”“㸆”。这种烹饪方式与“烤”完全不同,指的是“将食物放入锅里,配好调料后用火煮到汁水变浓或煮干”。

正是因为这个烹饪方式,传统上宁波人会在冬至夜(冬至日的前一天)烤大头菜,灶火过夜不灭,取一个“人丁两旺”或“热烘烘”的好彩头。冬至许多习俗或谚语都与“讨彩头”有关,有的甚至带上了预言意义,也是与这一天在历法与习俗中的特殊意义有关。

#番薯汤果

△ 番薯汤果,宁波发布

虽然宁波汤圆名声在外,但是宁波人逢冬至吃的却是汤果。汤果换算成普通话,其实就是糯米圆子,所以它基本就是加了圆子的甜羹,一般还会加入甜酒酿并勾芡。

不过宁波人将“甜酒酿”称作“浆板”,把制作甜酒酿称作“搭浆板”。以前过年之前家家户户都会用糯米自己“搭浆板”,所以正月初一必吃的就是“浆板汤果”,也就是“酒酿圆子”(但是宁波的常见做法似乎都会加蛋)。我是一个超级爱吃“浆板”的人,过年的时候家里一般得买两份,一份煮汤果,一份就是给我单独吃的。

△ 浆板汤果,宁波发布

冬至汤果与正月初一吃的最大不同就是必须要加番薯,所以也叫“番薯汤果”。据说番薯是取来年要翻身的意思。除了番薯,冬至与正月初一的汤果里也会加入年糕,取年年高之意。

除了这些彩头,汤果作为甜羹是可以加入许多你能想到的东西,比如我家就会加什锦水果罐头。汤果最终的口味一般是甜中带酸,所以十分受小朋友的喜欢,也是我冬至最期盼的项目之一。

听说也有人将汤果做成咸的,但我实在是没见过,无法评说。

#冬至羹饭

△ 羹饭,网络

很多地方冬至也是祭祖或者上坟的日子,宁波人一般会在冬至前做羹饭,其实就是简单的家庭祭祀。

羹饭在宁波话里念做“ga”饭。一年之中有几次固定的羹饭时间,宁波各地略有不同,常见的有清明羹饭、七月半羹饭、冬至羹饭、过年羹饭。

羹饭的祭祀对象并不特定到某个人,而是家庭的所有祖先,做法也比较简单。摆一张八仙桌,摆上菜肴、糕点、水果以及香烛,中途子孙跪拜并倒酒,烧了锡箔纸钱就结束了。现在城市里家庭单位很小,也有很多家庭不再搞这些,即便是搞了也比较简略。

羹饭的菜肴一般有讲究,八大碗、十大碗、十二碗的说法都有,菜色一般有指定对象。比如,必须有一碗烤麸(此处的“烤”也是慢煮收汁的意思),所以烤麸在我从小到大的认知里都是给祖先吃的;必须要有烤肉(扣肉);必须要有全鱼;必须要有豆腐;必须要有豆芽;必须要有羹(宁波人的羹菜指的是经过勾芡的汤)等等,指定的对象其实并不复杂也不贵。

△ 烤麸,网络

祭祀祖先后的菜自然最后都落入了我们这些子孙的肚子。不过祭饭如今的烦恼就是家庭单位太小带来的,不论8、10、12等数里的哪个,其实最终都需要花上几天才能吃完,所以虽然羹饭会在冬至前一两天完成,最终我家总是难免吃到冬至日。所以,勉勉强强也算冬至会吃的食物吧。

以上就是宁波人冬至会吃的食物了,不过即便是宁波地区依然是存在差异性,每个家庭还会加入自己的偏好和传统,我这也只能算是一家之言。

有一句名言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次真的是鲁迅说的),其实美食也一样。每次到了节日,比起许多渐渐淡忘的习俗,围绕着舌尖的讨论总是更能激发大家的兴趣:粽子吃甜的还是咸的?豆腐脑吃甜的还是咸的?……然后试图用一些简单的坐标,比如南北东西来划分彼此的偏好。最终才发现,其实美食也好、习俗也罢,有共性却也很个性。

你家乡的冬至有什么独特的节令美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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