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挂着肉脂的钩子
系在灯柱上:
有的人会把
它们吞下去,几乎深得
使他们的生命不能承受,
钩刺,撕开他们自己
重读《红楼梦》比想象当中费劲的多得多,不得不把大部分的阅读放在万籁俱寂的后半夜,经历了诸多现实的荒谬之后,再读年少时囫囵吞枣的东西,经常神游物外,走进普鲁斯特相仿的轨迹,当然在我感觉这个世界的反馈,并没有如此悸动的时候,窗帘渐渐露出了晨曦。伊夫林·沃《旧地重游》也像《红楼梦》差不多的荒凉,人生的倾诉,原来都是鸡同鸭讲,夏虫不可语冰,只有经历镶嵌进阅读者灵魂的那刻,文字才会被唤醒,瞧见镜子里面自己这些年的嘈杂和疲惫,大多数人会被镜子中无趣的世相击碎,再也没有勇气仰首分辨苍穹的颜色。
本就没有感同身受这个差强人意的家伙,想来是做个枕醉卧青石凳的史湘云难上加难,《红楼梦》的阅读宜早不宜迟,除非将来不碰它,那么总有一天,会因为翻开它太迟了而懊悔不已,成长毕竟属于私密的事情,没有谁能准备妥当再去撞上机缘。写作者本人经常被眷顾进作品本身,基本上与《红楼梦》相关的红学都趋近于画蛇添足的空洞,各人有各人的哈姆雷特,《红楼梦》亦是如此,鲁迅先生无所谓的说“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就是不知他老先生看见什么,还是什么都看见了,今时是鲁迅先生诞辰139周年,是为纪念。
世事无聊,铅云消磨了日光,正午的燥热陶醉于秋光泛滥,黯淡来临之前,所谓命运的味道,敌不过一杯下午茶。只有伊夫林·沃在开始他的叙述,其中夹杂着模糊祈祷的声音,看样直到末了,宗教未必能救赎任何人,反而使得灵魂和皮囊的互嗜愈加激烈,“这会儿,我在39岁这个年龄就开始老起来。每天晚上我感到浑身僵硬、疲倦,不愿走出营地;我养成了独占某把椅子和某种报纸的习惯;我经常在晚饭前喝三杯杜松子酒,不多也不少,听完了晚上九点钟的新闻马上上床。我总是在起床号前一小时醒来,烦躁不安。”
当然浓浓的英伦情怀于我而言,不过是别人的末日盛世,他们肆无忌惮地饮酒,绘画,闲谈,瞎逛,游戏,几乎是场不可企及的大梦。书中风华绝代的贵族美少年塞巴斯蒂安抱着泰迪熊在牛津校园栗子树花下翩然飘过,如惊鸿一瞥,董桥先生称“伊夫林·沃是最忍得住情的一位作家”,伊夫林·沃有意使叙述者查尔斯躲在阅读者的身后,轻易不作出判断,甚至有可能看不清塞巴斯蒂安和查尔斯之间确实曾经存在过的爱情,固然由于写作者伊夫林·沃本身也有着复杂的爱爱多元取向,关键还在于美少年为中规中矩查尔斯打开的这扇大门,很快阖上,查尔斯和写作者成了惊艳美少年的过客。
贾宝玉的灵与肉,在于他自己,而我们汲取的快乐多寡,也在于我们自己,万事万物有许多入口出口,各人有各人的白雪苍茫,《金瓶梅》的传世,在于男人们真实的意淫,和意淫的真实,同样是厮混在个个人精一样女人堆里,贾宝玉与西门庆之不同,警幻仙子引导贾宝玉游太虚幻境,色即是空也还是荒唐,男人女人的原始羁绊,深不可测,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隐晦不代表没有发生。宝玉的俗世人生,和伊夫林·沃通过查尔斯尽力回溯的目光斑驳交叉,宗教是空,繁华是空,妙玉禅茶一味的梅花雪水,最有可能是无论如何都打发不了无聊漫长生命的遮掩。
好在曹雪芹以及伊夫林·沃透过无数隐喻和细节,暗示文字之外的许多东西,已经在阅读者那里循环往复的兑现无数次,我们知道这一生的大奖,就是时间刚刚好不偏不倚,谁也没有放过,贾宝玉和塞巴斯蒂安,他们等到了他们注定的结局。我们仅仅是这一次众多阅读者中毫不起眼的,下一次,我们被其他什么阅读者阅读,大多时候,无声无息,“我穿过虔诚的世界来找你”,而你在文字的对面默不作声。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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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除了设计、摄影、生活中的小确幸,我们什么都可以聊
古今多少事,皆付笑谈中
晋人王质入山打柴,观人下棋,局终发现手中斧柄已烂...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只恐烂柯人到,怕光阴、不与世间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