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 礼
（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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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辉和李慧恋爱五年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结婚。正月初四那天，李慧突然对父母说结婚。
李慧父母不同意，说程辉高不成低不就，都毕业几年了还看不到希望，嫁过去准没好日子过。
“你要是执意要嫁，就让他拿彩礼来。”父亲说
“彩礼！多少？”
她父亲伸了两个指头。
“两万？”
父亲摇头。
“20万？"
父亲点了头。
"爸，他妈在家带弟弟妹妹上学，家里经济来源全靠他父亲在外打工维持，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
“憨闺女，这钱我又不要一分，结婚那天都给你带回去，这可是你以后生活的保障。”李慧知道父亲为自己好，可程辉父母去哪借那么多钱？她狠狠地瞪了父亲一眼，转身离开时摔过去三个字：“势利眼！”
程辉晚上回到家和父母说了彩礼的事。母亲沉默了几分钟，说：“俺家的家底你是知道的，给你盖了楼房，又装修，借的钱还没还清。再说她父亲在镇政府上班，母亲做生意，家庭条件那么好，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她能过习惯吗？”
程辉心里明白，盖房、装修，加上自己创业失败，已经花掉家里所有的积蓄，还借了几万元的外债，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站在离父亲一米多远的地方，低着头，手里拿着一片万年青的叶子翻过来掉过去地看，好像从这片叶子里能找出什么来，眼神偶尔瞥了一下父母。
父亲蹲在墙角边，嘴里不停地吐出刺鼻的烟雾撞击着快要熏黄的墙壁，发出一声声沉闷地叹息声。
“20万彩礼？他妈的，这不明明给人作难吗？我一年才挣几个钱，一家老小加上人情往来，还能剩几个？去哪借？”
“唉！怎么办？孩子都二十七八岁了不能不结婚，不然借高利贷？”母亲低声说。
“借了拿什么还？再说不是彩礼的问题 ，你想想，除了彩礼，结婚那天也得花一大笔钱，再说还有两个上学的孩子，父母年纪也大了，这……我…… ”父亲一下感觉自己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了。他感到恐惧，是一个人对沉重负担本能的恐惧。
“其实，李慧父母要20万只是过过手而已，结婚时做陪嫁带过来的。”程辉见父母为彩礼的事发愁怯怯地说。
“过过手？带过来能为家里还债吗？！”父亲说完抬头望了望空中漂游的白云，想：也许儿子结婚以后在岳父母的影响下能踏实工作了呢？
“好吧，给我几天时间！”父亲挺了挺腰杆，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要不这样，先答应下来，您凑十万，那十万我来想办法。”程辉的话像蚊子声音一样小。
“你凑，你去哪凑？”父亲看着一米八几的儿子，把燃尽的烟头狠狠地往地上一摔，说：“我好不容易供你上了大学，可你不好好找份工作安稳上班，非要回来创什么业。养猪养砸了，养鸡，又来了禽流感……唉！钱没挣到，还让你妈累出一身的病，唉！不说了，希望你结婚以后不给我添乱就行了。”
儿子走后，父亲关掉屋里的灯，把自己藏在黑暗里，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他实在不愿意再开口借债，那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低声下气求人的样子，真是生不如死，唉！……这长长地叹气声在黑暗的屋里一声接着一声响起。
第二天，父亲不得不舍出老脸，跑这家去那家借遍了所有亲朋好友的钱，卖掉家里全部的粮食，才凑了十万。
程辉看着愁眉苦脸的父亲，说：“我跟李慧商量好了，剩下的十万我们出去打工共同挣钱凑。”
腊月二十那天，程辉从包里拿出十万元交给李慧的父亲。
“我只不过想看看你是如何解决事的。其实，人穷点没关系，但人穷志不能短……人活着就要出去闯，才能增长见识学到本领，你能踏实在公司里待将近一年，说明我的激将法凑效了。如果你家能出得起20万，你还跟以前一样浮躁不能踏实做事，我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
程辉把公司老板想在这地方投资葡萄园的事说了一遍，李慧父亲说：“好呀！我支持，这样就不愁销路和资金周转不灵了。”
腊月二十四，他们举行了婚礼，按照亲家的要求，一切从简。晚上，小夫妻俩走进父母的房间，李慧拿着一厚沓百元大钞说:“爸妈，这十万元给您们还债，那十万作为我们发展葡萄园的资金。请放心，我跟程辉利用打工时学到的技术，一定会把园子打理好的。”
“什么？你们……不要……不要……留你们创业吧！”程辉母亲怎么也想不到儿媳妇会这样做，很是意外。
“妈，葡萄园是我打工时那个公司老板投资的，我只需要投一点就可以了。”程辉看父母呆呆地看着自己，接着说:“收下吧，这是李慧的意思，也是她父母的意思。”
作者：程大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