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觉得人生太苦，不妨看看《骆驼祥子》

“七七事变”前一年，老舍和一众山大教授借学潮之由，提出辞呈。

他想写个好故事，打响职业作家的第一炮。

苦思冥想之际，老舍想起了同事讲的那个北京车夫。

一个在时代和命运双重打击下，人生三起三落的苦命人。

这便是著名小说《骆驼祥子》的缘起。

打开这本书，我们将落入旧社会底层人物命运的长河。

动荡的岁月、残酷的倾轧、无力的挣扎……捆扎起来，是主人公——祥子的人生重量。

他的一生都在“熬”，熬过贫穷、熬过生离死别、但最终没有熬过自己的心。

他像一支快速燃尽的烟花，瞬间腾空，又瞬间熄灭。

老舍用最扎实细密的笔触，带我们抵达上世纪30年代的“悲惨世界”。

我们在祥子的世界里跋山涉水，感受人们在命运前的无力，也探索在不同的时代下应该如何自洽。

当我们从故事里退出，才明白人生有些苦，必须熬过去才算数。

用梦想，熬过生活的艰辛

这世上，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祥子，显然属于后者，生来就带着贫苦的原罪。

他生于贫瘠的农村，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亡，是个连自己生日和姓氏都不知道的孤儿。

十几岁跑到北京城，他卖无可卖，当无可当，只有一腔热血和一膀子力气。

为了生存，祥子尝试过各种小工，但最后决定当一名人力车夫，还要有自己的车。

人一旦有了梦想，就有了一股坚韧的拼劲。

刚开始拉车的那两天，脚脖子肿的像“两条瓠子”，窝窝头变成的血汗，几万滴也不过值15个铜子儿。

但祥子咬着牙对自己说：“非过了这一关不可！”

不消两三个星期，他就把腿脚练成了，看着一双脚像蒲扇一样在地上扇呼，祥子的心很踏实。

这个头大眼圆，脸上永远红扑扑的小伙儿，完全是一名合格的人力车夫了。

但祥子的与众不同在于，他是有梦想的人。

他不滥交朋友，不沾染恶习，甚至话都很少说，他时刻“咬着自己的心”奔跑在梦想的那条路上。

就像宫崎骏的那句话：

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确，不管多么崎岖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

祥子就这样一边拉包月，一边拉散座，骑马找马一刻不闲地跑了三年。

三年后，他终于攒够了100块大洋，买了一辆崭新的人力车。

可就在新车刚交半岁的时候，西苑来了兵，祥子，在一次跑车中遭了殃。

他连车带人被十来个兵抓了去，这群兵比土匪还黑，连祥子破衣烂衫也抢。

祥子看着满脚的脓包，想着这些年吃的苦，遭的罪。

夏天出的汗，从衣服里哗哗地拧出；

冬天出的汗，像冰片一样贴着后背；

住在比牲口棚都臭的屋里，睡觉连腿都伸不开；

饿了，只有黑窝窝头；

病了，从来都是硬挺……

但熬过这些苦，就能有自己的车。

如今，车没了。

但祥子不气馁，他告诉自己：“要活着，再买一辆车！”

他偷了三只骆驼从军营逃走，卖掉骆驼后，祥子给自己买了新衣和新鞋，齐齐整整地朝太阳笑着走去。

有人说，每个笑容背后，都是咬紧牙关的坚持。

生存是件苦差事，尤其是战火纷飞下的穷人。

但只要心中有一个坚定的梦，人们便会穷尽他们能穷尽的一切，不断探索自身能力的边界。

有梦想的人，不会被轻易打倒，更容易熬过生活的苦。

用希望，熬过世事的无常

重回北京城的祥子，只能从头再来，他像三年前一样，去人和车厂找刘四爷赁车。

七十多岁的刘四爷，有响当当的江湖名号。

他年轻时当过兵，做过土匪，金盆洗手后，开了这家车行。

偌大的产业，平日交由独女虎妞打理。

虎妞人如其名，泼辣干练，是持家的一把好手，就是人长得丑点，37岁了，还没找到婆家。

她认识祥子三年，喜欢他的踏实肯干，就有心亲近。

但祥子一门心思地拉车，对虎妞的一片好意，丝毫不理会。

这次，祥子死里逃生，是虎妞递给他归来后的第一碗热汤。

热汤热饭下肚后，祥子又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他白天任劳任怨地跑，晚上回到人和车厂住宿，“对花钱一把死拿，对挣钱一步不松。”

祥子似乎回到了从前，但老天却让他和虎妞的命运纠缠在一起。

虎妞非要嫁他，不顾与家里闹翻，和祥子搬去了穷人住的四合院。

人生真是无常，上一秒他们还在四爷的庇护下，被别人羡慕；这一秒，就在充斥着烟鬼和乞丐的大杂院里低头苟活。

但对祥子而言，他好歹有家了。

不久后，虎妞又怀孕了，这一切，都是新的希望。

这份希望，让他成为一个昼夜不停的赶路人，熬过人生里的“变幻莫测”。

不管是被无耻的巡警勒索、翻了车子摔得头破血流，还是主家忽然人去楼空，都没有让祥子停下奔跑的脚步。

可是，人生像个万花筒，不仅仅有这些细碎的变数，还充斥着生死聚散的无常。

祥子一心在风雨中穿梭，却不知道，命运的一个巨浪即将向他打来。

几个月后一天夜里，虎妞难产，母子罹难。

从不抽烟的祥子，像蔫了的茄子，靠在炕沿儿上一根一根地抽。

幸亏邻居小福子及时赶来，安慰他，照顾他，拉着他走出绝望。

祥子和小福子慢慢有了感情，他开始憧憬和小福子成家后的日子，这些憧憬让祥子再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就像莎士比亚说的：

“希望在任何时候都是一种支撑生命的安全力量。”

人生实苦，我们能做的，无非是在每次离散后，重新为生活找寻一道光。

只要心里还有期待，还有对未来的渴望，人就很难被变幻无常的世事打败。

用心力，熬过自我的沉沦

小福子也是个苦命人。

先是被酒鬼爸爸卖给军阀，后又沦为暗娼。

曾经，她和虎妞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如今，虎妞死了，她和祥子走到了一起。

两个苦命人惺惺相惜，但日子却越来越苦。

小福子不仅要养着两个弟弟，还有个混账老爹隔三差五要钱。

无奈之下，祥子只能再出去拉包月，并嘱咐小福子，等他赚点钱，就回来接她。

不知道是时代容不下穷人了，还是自己老了，祥子第一次感到跑不动了，也不想再拼了。

然而，一想到小福子，力不从心的祥子还在挣扎。

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打败一个心里有光的人，除非光灭了，自己打败自己。

小福子就是祥子心里的光，他绞尽脑汁地为她谋个营生，事情也慢慢往好的方向发展。

以前的主顾曹先生，愿意聘用他和小福子，一个做车夫，一个做仆人。

可就在等祥子谋事的这段时间，小福子不堪忍受嫖客的折磨，上吊死了。

得知真相的祥子，心随着小福子去了，再也没有心力去拼去闯了。

用老舍的话说，“他在北京这样的文明城里，变成了走兽。”

祥子放弃了自己，迷迷糊糊地往下坠。

以前从不偷懒的他，学会了磨洋工；从前神采奕奕的洋车夫，只剩一个高大的骨架，四处摇晃。

其实，祥子有他的苦衷。

时代的洪流里，泥沙俱下，让他受尽了跌打；命运又是那么不公，一次次推着他陷入绝境。

但是，老话儿说得好，哀莫大于心死。

祥子是悲哀的，而最大的悲哀，就是他的心死了，将自己沉沦。

他熬过了所有的苦，唯独没有熬过自己的心。

后来，祥子不仅是堕落了，还“变坏”了。

他谎话连篇，从主顾、车友那里骗钱，几次三番后，连心肠最善的曹先生，也不再为他开门；

他变得无赖，为了抢生意不择手段，对坐车的客人漫天要价，渐渐地，他成了最末流的车夫；

他恶病缠身，沉迷于赌博、暗娼、宿醉，数着日子，等待死亡。

祥子的悲剧，有时代的因素，但也和自我放弃脱不开干系。

如果没有被命运善待，也要有一份坚定的心力来激励自我。

谁都可以抛弃我们，唯独自我沉沦，才会真正走向万劫不复。

罗曼·罗兰曾说：

“你在世界之外，你本身就是世界。你有你的太阳，引导你的行星；你有你的引力、数量、规律。”

不管命运如何，我们也要做自己的太阳，让内心的能量，加持我们走过雨雪风霜。

故事的最后，老舍并没有给祥子安排一个死局。

而是写他在热闹的年节下，一个人孤独地靠在德胜门的城根上，叼着捡来的烟蒂，有气无力地望着远方。

在祥子的这个凝神里，我们似乎也开始凝视自己的人生。

那个“吃人”的年代已绝尘远去，但生活的辛苦、生死的无常、命运的起伏却是不同时代下，相同的人生底色。

无论何时，我们总需要一点梦想、一点希望和源源不断的心力，帮我们熬过人生的苦。

故事永远不止是故事，它承载的人性和时代的气息，像一股股电流透过文字流向我们。

就像《骆驼祥子》，作为老舍的心爱之作，这些年来，总有一些东西跳出文字击中我们。

它似乎在说：

“人生是一场苦修，熬过去才算数。”

作者 | 瑾山月，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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