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雪覆盖的嫣然
文 / 闲听落花
腊月初，不觉落了一场小雪。路面变得湿滑起来，婆婆外出走路时不小心摔倒骨折了。
小小的雪花，慢慢积聚，则有了无穷的力量。雪，让世界有了洁白晶莹的美，也让人们平添了举步难行的愁。所以，每一次下雪，我都嘱咐婆婆不要外出。天气预报若说有雪，我第二天都会早起，怕积雪太厚，自己需要跑着去上班，就不至于延误时间了。
半个月后，婆婆手术完毕出院回老家休养。临走时不顾自己身体，一味放心不下我们。虽说我们的儿子都已上中学，但在她的眼里，我们也永远是孩子，她总担心缺少她的帮衬，我们的生活会一团糟。
婆婆的担心不无道理。从此，我们的生活需要自己打理。洗衣做饭、拖地晾被，貌似平常，若要与繁忙的工作相持相衡，也需花费一定的精力。好在一切合理安排，我们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生活模式。
转眼就过年了。雪，似乎特别眷爱扬州，天气预报说，春节期间将有大雪。这对于我们将要回乡过年的人们来说，未免会有出行不便的担心。除此，我还有一点别样的压力。
许多年来，公公婆婆对我们爱护有加。过年回老家，请客吃饭都是婆婆做菜，我不过打打下手。婆婆身体尚未恢复，今年终于需要我忙碌了。
到家时已近傍晚，小姑一家忙完年夜饭，早已在等着我们了。协助还未能下床的婆婆吃饭，我们才一起围桌团坐。晚饭后我就开始洗锅抹碗，洒扫庭院，又准备年初一的枣茶。枣茶是扬州地区乡村过年时早茶内容之一。红枣漂净加水，生姜、红糖同煮。可搭自家蒸的馒头，非常美味。我守着煤炭炉，将炉门半封，火调小。
锅扑腾扑腾冒着热气，一股好闻的枣香飘出来。飘出厨房，飘至农家的小院。我静静地站于院中，仰头看天。我少有年三十流连于厨房的经历，突然间，感觉自己从此就是春节厨房的主角了。
夜的天空那么广阔，有稀疏的雪落下来，丝丝凉凉的。虽有所顾虑，但内心还是盼望有一场雪。新年落雪，是一件多么有益于万物生长，又具有诗意的事。
在老家待的两天，我俨然是家里最忙的人。客来客去，我需要做菜、洗涤。自己往往最迟上饭桌，又最早下饭桌。客人们难免要对春节的厨娘给予善意的夸奖，于是持锅掌勺间，有了一点欣喜。想想我的母亲，还有我的婆婆，都是甘于下厨房做饭的人。厨房烟火，自有一番辛劳，也有一番趣味。
雪真正落下来，是年初二夜，不过依然是小雪。我们已从老家返回。年初三始，我就要上班。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于春节拥有完整的假期。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地起床。做完早餐，戴着耳机，听着音乐，便步行至单位。需要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途径龙川二桥，看见桥边的十几株梅花开了，浅浅的雪落于梅枝，十分淡雅怡人。不料雪渐渐停了，中午回家时路过，梅枝上的雪都化了。
初三晚又开始下雪，这是一场大雪。第二天晨，我怕积雪，起得更早。雪大风也大 ，我举着伞，一路艰难举步。正月初四，那么早，路上偶有行人。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万物笼着一层洁白。雪将树木、建筑、道路装饰得千姿百态，煞是好看。
心里依旧恋着那几株梅。路过时匆匆一瞥，树上都积满了厚厚的雪。不免担心，若雪继续落下去，梅枝还能承重吗？雪一直未停。不过因为是春雪，路面又及时处理，并没有结冰，所以小心点，车还是可以缓慢开的。
中午，先生开车接我回家。一起行至二桥时，我低低地央求：能不能在二桥停一下，我要看梅花。先生说：你午饭不吃看梅花，又不好停车，这样，给你十分钟时间，我开到别处去，一会来接你。
下了车，我开始狂奔，奔向每一株梅。桥面居高，呼呼的北风从耳边吹过，雪依旧落着。
我喘着气，感觉脸都被北风吹僵了。每一棵梅树却静静地立着，被雪覆盖，不经意根本看不出是梅。雪，比早上更丰厚，更沉重了。梅枝温柔地弯下腰，点点红梅，在洁净的雪里，都泛着胭脂一般动人的光芒，摄人心魄。
我沉浸于梅的世界。看它们不畏寒冷不畏雪，依然淡淡的香、俏丽的模样。但十分钟后，还是很自觉地待在路边一边观赏一边等先生。先生在二十分钟后方到，说是为了让我多伴一会这些路边的梅花。
我将那天拍的一组雪落梅香的照片存于手机里，伴着我平常而又忙碌的每一天。或许，它们就是一个平凡人生活的真实写照。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即使生活有重重的压力，他们依然有一颗嫣然的心。
不觉忙忙碌碌又一年冬，我的厨艺似又长了几分，不久又下乡过年了。依然有所顾虑，但还是希望来一场雪白吧，落在每天行走的路上，落在安静的农家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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