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A384:恨血千年土中碧——读《太行道》

文/望月听雪

“狼烟千里乱葬岗,乱世孤魂无人访。无言苍天笔墨寒,笔刀春秋以血偿。”由《魔道祖师》改编的《陈情令》,最惊心动魄的一幕无疑便是不夜天被众人围剿的魏无羡,满身血渍,落下悬崖,眼中的绝望,哀莫大于心死。而所有这一切,在一个场景上成为致命的转折点,乱葬岗的三个月,失却金丹的魏无羡,从云梦少年变为夷陵老祖,一个阳光少年成为了修习邪道的“黑暗之子”,再度归来的少年,“手持鬼笛陈情,周身怨气,面色惨白,如地狱修罗,虐杀王灵娇,沿路追杀温氏门生,一纸符咒便能引四方邪灵为其所用。”少年为救江澄,将自身的金丹硬生生剥离,如同废人的他,被抛入乱葬岗,“乱葬岗自古以来便是各大世家避之唯恐不及之地,那里不但是由尸体堆成的山,也曾是古战场,遍地森森白骨,常年戾气围绕,就算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这个故事亦是由乱葬岗引发,“十年前,大端王朝与西夏大军战于长平,狼烟四起,尸骨遍野,成了一片充斥煞气的乱葬岗。隐居在不知观的贞白,阴差阳错被封印在布于长平乱葬岗的大阵之中。”故事却是自十年后徐徐拉开大幕,“此地怨气深重,四周又有七棵槐木坐镇,压着数十万大军的英魂,是个永不超生的绝阵。”卷首便是奏出一曲凄婉哀乐,哀悼着曾经伫立在猎猎风中,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场军魂,“窗外,斜阳正逐渐沉入太行山峦”……

脱困的贞白,游走在这一世,“束长冠,墨发半垂,冠顶一颗珠翠吊坠;着玄色长衫,缎面细腻光泽;腰悬墨玉,古朴沉郁;身负沉木剑,长约二尺六寸,通体乌黑透亮。”

李怀信,太行道掌教千张机座下亲传弟子,他还有一个身份……他带着鬼魅般的阴煞之气,却有着绝美的容颜,“黑暗之中,一白衣人提着一盏白皮灯笼徐徐而来,那人墨发披散,更衬得面色苍白,他脚步轻得仿佛随时都会飘起来,寒风一拂,白衣翩翩,越显瘆人。提着白皮灯笼的手上满是血污,身上那件宽宽大大的白袍子在风中晃荡,里头仿佛就剩一把骨头架子,有种诡异的空荡。那只挑灯的手,触及的瞬间,彻骨冰冷的手背冻得她一颤。”

两条绝无可能相交的平行线却在这一世有了交集,她和他,一个从乱葬岗恢复了自由身,仿佛踏破坟冢的女神从天而降;一个走进乱葬岗,如同魏无羡一般的“鬼魅之人”带着重生的可怕印记,“附骨灵”,游走在悬崖边的不归之路。

“附骨灵,是一种附在人骨上的怨灵邪煞,可盘踞入心,侵皮附骨,使人肌肉萎缩,血脉枯竭,直到骨头与皮肉生生剥离,变成一只非人非鬼的'白骨精’。”“眼前的修士肌肉瘦削,眼看就要瘦成一把骨头了,若不是刻在胸口的那道符咒,恐怕早已化成一堆白骨。显然,即便他走出了乱葬岗,若无法驱除身上的附骨灵,也是命不久矣。”

这样的两个人,将摩擦出怎样的火花,又将故事的氛围推向怎样鬼魅莫测的境地,月黑风高之夜,“月隐星稀,照不亮脚下的路,杂草乱枝剐着裙袂,贞白微微垂首,从宽大的袍袖中掏出一张符箓,手腕一翻,掌心则燃起一簇豆火,映照着她冷白的侧脸,风一扫,火光晃动,只够看清脚下的方寸之地。贞白步履谨慎,看似走得缓慢,仅仅迈过几步,却仿佛缩地成寸般,踏在了数丈之外。”夜色笼罩下的云中漫步么?

“此时三更已过,蔽月的黑云渐散,银光漏过桑叶,照在树下的人脸上,只见他脸色苍白如雪,长睫若羽,面如冷玉,只是呼吸若有似无,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气。他领口下仿佛被树枝划伤的血痕,是他给自己刻下的一个符咒,以防尸气攻心。但乱葬岗的怨煞之气太重,这个符咒根本不足以自保,尸气攻心只是早晚而已。”如同魏无羡的自白,“我也想走一条好走的阳关道,一条可以不用修鬼道,不用拿阴虎符震慑,也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的路,可我走不了了。”谁不想沐浴在阳光下,体会“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潇洒恣意,莫不是遭人暗算,身不由己,有谁又愿意尝尽苦果,受尽酷刑,于烈火中涅槃重生呢?“刮骨驱灵,贞白的掌心已经多了一枚薄如蝉翼的利刃,如此在他全身血肉里刮剃一通,与剥皮削肉的酷刑一般无二了,从小养尊处优的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折磨。”

而他,身处绝境,竟然还带着执念,连个亡人都不愿抛下,“冯天早已殒命,尸体已经腐烂,想必在乱葬岗里就已不幸身亡,却被他不顾一切地带了出来,还有那个闯入乱葬岗的王六,想必也是被他拖出来的,明明已自身难保,却……”就是看到了这样的品格,才令贞白动容,将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一同走向揭开秘密的探索之路。

       “十年后,太行道弟子李怀信和同门为行侠仗义误闯乱葬岗,破了封印,惊动阵眼'邪祟’。她夺冥蟒、破阵法,宛若煞神出世,也致使李怀信同门殒命,自己身负重伤。贞白脱困游走于市,企图查明当年被害的真相,因巧合救下生命垂危的李怀信,又卷入一系列迷案之中。包子铺埋藏的道士尸体、为救苍生祭杀千余人的道长、为修成正果以魂饲佛的邪僧……种种事件究竟是巧合,还是惊天的谋局?”“为求真相,他们共赴太行,在途中拿了'反派剧本’的美强惨大佬贞白和男德娇花系皇子李怀信,发生了一系列妙趣横生的日常,二人也日久生情。可在当二人回到太行道,竟发现当年的谋局与李怀信有脱不开的关系……”这个故事,有《鬼吹灯》的鬼魅之影,有《魔道祖师》的莫测玄幻,亦有《大漠谣》的爱恨情仇、生死与共,“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蠹。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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