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竹林 | 闲言碎语 二十




前言

没有大段的时间写大段的长文

这样零碎的片段,暂且名为话题闲言碎语

一段为一段


对于僧人,如果看淡世间一切,便无所在意,因为无所在意,便伤害不了。真正的无挂碍,是看到色心二法无不虚妄不实。而作为色法的报身,若不是梵行难,命难,竟然真的无事可令羁绊。

弘一大师晚年曾以二一老人自称,那副对联,一事无成人渐老,一钱不值何消说,印象十分深刻。

在冬日的暖阳下,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这一生,貌似失败,又貌似什么都没有做,貌似按照社会大部分人的规划,只剩下学习这件事情,又貌似以前的所学在脑海中都纷纷没了印记,徒留一副眼镜框,代表着看过书。

手里的珠串一个又一个从指间拨过,最近,竟特别中意什么也不做,在阳光下念佛。也不是念佛,更像是一半发呆,一半思考,打着念佛的幌子。

若不是他忽然毫无人情味的那条信息,让我从犹豫走或者不走徘徊的边缘被彻底拉回一无是处的现实,从来未曾正式思考过这些问题:比如,我喜欢这个地方吗?我过的开心吗?我一天忙忙碌碌究竟为啥?

原来,我们都处于这样一个状态,似乎不“富有”,但似乎也“饿不死”,多数时候,竟把人生过得像个鸡肋。有时候生活充满了小确幸,有时候又有着来自自他绵绵密密令人不舒服逼迫的苦。

不知道骗自己算不算妄语,因为我们无法欺骗别人。

大师一样的人都感慨人渐老事无成,何况平凡如我。

抬头,院子里的木棉花又含苞待放了,有的花苞来不及等待,已经展露容颜,远远看去,红的像火焰一样的花傲立枝头。

当你忘记时光的时候,时光就在枝头,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又是一年春将去。去年木棉花开的日子,院子可真静啊,是可遇不可求的安静。

有时候不发声,却希望这个世界回应。

有时候明明希望被联系,却在聊了几句忽然兴趣缺缺,又想不要被打扰才好。

有时候,明明不是用功,却重复成一种机械的习惯,看似一副非常用功的模样。而用不用功只有自己知道。

天气温暖,晒了被子垫褥,铺上那条要求统一的淡黄色床单,软软的床铺和这抹黄色,触摸着柔软的床铺,竟有种温暖的美好。

脑海中忽然警觉,不足六个月,随着迁徙,这所谓的美好将被打破,下一个我的床铺又在哪里,又需要怎样的床单要求,手仍按在床铺,美好的感觉却顿然消失。世间所谓的美好,果真只是心虚妄的感觉罢了。

总是时时警觉,当面对每一件事物,当你觉得它美好的时候,便是美好开始远离的时候。

每一个告别,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

从得知要离开的那一刻开始,是要从内心或者脑海剥离去和将要告别的他们,彼此相互之间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时候的告别猝不及防,来不及告别就已是最后一面,徒留留守人兵荒马乱。

不知去世的人究竟会是怎样的感情,去世,告别的可是整个世界,连同这副用了一辈子的身体。

与其说是我们告别身体,不如说是身体从开始拥有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不属于我们,正在慢慢远离。

院子里行走,脑海中忽然蹦出一句:静到极致就是禅。

话说得多,不见得就能促进理解,有时候反而平添不少误会。默契和理解,靠的还是为对方着想的心。站在对方角度的善意,终究是会被接受的,带有善意的误会要被解除,也只是时间问题,时间不行,还有因果,尘埃落定,浮出水面的果,正是当年千差万别或善或恶的心念所种的因。

看到关于来果禅师的文字。

来果老和尚和虚云老和尚一样,为近代公认开悟的禅师,也是近代公认最严厉的禅师之一。

来果老和尚是高旻寺的住持,在当年禅宗大丛林中,出开悟僧人最多的,有三大寺,金山寺,高旻寺,天宁寺。

来果禅师在高旻寺时,教风严格,有人要问他皈依,他就问对方:吃素了吗?如果没有,那回家吃素三年后再来皈依。

有一次,上海的一个女弟子,供养寺院七条金条,然后跟来果禅师说,请和尚给我打一个香板。打香板可是消业障。来果禅师说:我不打你香板,香板底下出祖师。能当祖师的,我才打你香板。

七条金条重要,还是一个祖师重要?祖师的价值,岂止是世间的黄金能比的。

来果禅师底下的弟子众多,其中有两位,一位是重兴普陀山的妙善老和尚,一位是重兴南普陀的妙湛老和尚。

妙湛老和尚也秉承了来果禅师的风格,教学僧很严格,也不轻慢任何人。最喜欢用鞭子来打人。这个鞭子也相当于香板了,每个被打的学僧,后来都成了气候。妙老常说:“吃自己的饭,流自己的汗,靠父母,靠他人,不算好汉。”

世界上最宝贵的,是善知识。修行的解脱,也要靠善知识。以前的出家人修道,都要到处参访善知识,亲近大德,学习他们。非世间的金银珠宝所能比。

华严经:

所有益我善知识,为我显示普贤行,

常愿与我同集会,于我常生欢喜心。

小师父说,每当自己人事过不去的时候,就会想起师父常说的一句话:想多了。还别说,真管用。一想起这句话,就好像按下了暂停键,立马不再多想,没事了。

院子里年年过年前后盛放的茶花,今年未曾看到一朵。仔细一看,忽然发现,原来放置茶花的花盆早已被扶桑还有桂花代替。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不可代替的,被代替了的,只有被需要的时候才会被想起,比如这个季节的这个时候,忽然想起年年见惯了的茶花。

……


第二十,分享:

一张繁华落尽的脸庞
文|泉子
当我看见
塞尚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地在圣维克多山下的土路旁
席地而坐的照片时,
我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这何曾不是我所希望的,
千年之后的读者
从我的诗行间辨认出的形象,
这何曾不是我试图用尽一生的徒劳
以获得的
一张繁华落尽的脸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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