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要有“饥饿感” ——我的一点写作体会（二）
有人问我，“写作该写什么？”我说，“什么都可以写。”“该怎么写？”“随便写。”
的确是这样的嘛：有大事情就写大事情，没有大事情就写小事情；有新奇的事情就写新奇的事情，没有新奇的事情就写平常的琐碎事情；有大人物传奇人物就写大人物传奇人物，没有大人物传奇人物，就写生活里的小人物。大人物身上有大故事，传奇人物身上有传奇故事。小人物，他们身上也有自己的故事，他们的故事可能不大，也不够传奇，但或许更曲折或者有趣，写出来也一样能产生极大的感染力。奇怪的是，古今中外的绝大多数著名作家，都是靠着写生活底层的小人物而立身的。
雨果、果戈里、契科夫、莫泊桑......——高老头，你印象深刻不？别里科夫，你觉得有意思不？他们成了我们心目中的一类人的代表。
鲁迅、沈从文、汪曾祺......——祥林嫂，阿Q，孔乙己，是不是小人物？最底层的悲苦人物；翠翠呢？潇潇呢？沈从文笔下的这些小姑娘，都是在青山绿水里就那么静静地出落成“好看”的模样秀气的小丫头的。
最近我看了梭罗的《瓦尔登湖》，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还有村上春树的系列作品，我告诉自己：蹲下来，再蹲下来；仔细看，再仔细看，生活就像一个百宝箱，你怎么能写得完呢？
我想起了小时候生产队的扳玉米：扳过的玉米地，母亲领着我们再去捞（二声，意思是“到收割后的庄稼地里第二次、第三次捡拾”），总有不小的收获，有时候用玉米杆烧炕，都能烧出爆米花。我也想起了小时候放学后的捡麦穗：收割后的麦地里，我们总能捡到遗漏的麦穗，有的还很大很饱满；我们捡来的麦穗母亲用棒槌捶打脱粒晾晒之后，可以盛半斗半口袋那么多，母亲常常很慷慨的让我们端一碗麦子换西瓜换水果。我还想起了在老家打核桃，无论你多么仔细的敲打了，你拿起竹竿往树枝树叶里一打，总还有核桃劈里啪啦的落下来，在地上打着滚，跳跃着脱掉身上的绿皮，脆溜溜地钻进柴禾堆，或者草丛里。
生活就像肥沃的土地，只要你仔细扒拉，留意观察，能长出千千万万的故事，你穷尽一生的精力，也写不完的。
比如写打乒乓球吧：专业队员经过了专业训练，动作正规，单板质量高，连贯性持续性好，打起比赛来赏心悦目，叫人激动。广场上、公园里的老人们也打乒乓球，他们动作慢，还歪歪扭扭的不好看，但他们认真专注热爱，往往还相互不服气，边打边斗嘴，喜欢较真。有时候，为了一个球，争得脸红脖子粗，脖子上的老筋暴起，甚至摔球拍，骂骂咧咧的情况也并不少见。不过，第二天还来，还对着打。那份热爱的劲头儿，蛮有趣的，写出来其实更有意思，更能吸引人。
我常常跟球友们说，你看这比赛吧，“专业的比赛掌声多，业余的比赛笑声多”，在这里，快乐是相等的，没有高下之分。你只要找好角度，一样能写出很好的文章来。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只想写大人物大故事，传奇人物传奇故事，我们现在耳熟能详的大作家里，至少三分之二是成不了作家的。——当然，给大人物、传奇人物写传记，也是一种路子，不过关键你还要有非凡的手笔，人家才让你写。所以，如果真要学习写作，丰富自己，我还是建议：“紧紧地抠住生活，写身边的小人物生活里的小事件。”
也有很多朋友问到写作的技巧，我以前也试图找这样的技巧，为此买了许多书（当然是在少不更事头脑发热的青葱年龄里），也借了书，最终发现那些所谓的“技巧”不过是别人为了推销书籍的噱头而已。真正的技巧，就像冯仑在他的一次脱口秀中提到的“我乐意”。的确，一件事情，只要是你打心里乐意去做的，就一定能做好。
我在一些场合滥竽充数的点评，也算是我写东西的一点初浅心得吧，是写文章的时候有必要注意的。说是技巧吧，也算是，但只是大框架层面上的，一时半时未必能很快掌握。所以吧，遇到向我讨要“技巧”的人，我总是说“不下水，你永远也学不会游泳；不去打铁，你永远也成不了铁匠。”写作也是这个道理，不动笔，你可能连个字也写不出来，连个成语也写不出来，还遑论什么文章呢？
不过，我现在倒是悟道了一个小技巧，那就是：写作跟吃饭一样，要有一种“饥饿感”。人在饿极了的时候，就想方设法搜寻，逮着什么吃什么。
我们小时候，肚子饿了就去摘山里的野酸枣，爬上树吃乌鸦吃剩下的半个干柿子，钻到庄稼地里拔生萝卜：这些东西，吃倒是能吃，但是空肚子吃进去，饿是不饿了，但是肚子里边闹腾的我们也不舒服，咧着嘴忍受。
我觉得写作也是这样，你要培养自己的“饥饿感”，要主动去发现可以写的东西：大家都看到了，你看到了新意。毕竟，灵感这东西也是培养出来的，在写作的最初阶段，它也像打雷烧着了一棵干树枝一样，你总不能死等着这样的机会来取火生活吧？
只要我们拿出小孩儿蹲在地上看蚂蚁打架的兴头儿去观察，一定能找到写也写不完的故事。
(作者简介:陈启,教师，乒乓球爱好者。文风力求散淡，干净。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酸汤挂面》、《一件棉袄》《吃搅团》等发表于《教师报》。诗歌《船夫之歌》《向往北方》等发表于文学陕军。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