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岸边晒太阳
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在郁郁葱葱的树荫下,在秋日温柔铺满的窗前,在青青的还沾满着一点点的露水的草地上,铺着毛毯,偶尔带上保温杯里的热茶,背上搭着暖融融的围巾,对着江看一卷一卷的白色浪花,晒太阳。
此时天是蓝的,脖子是暖的,脊背是暖的,心是暖的,有着无法言说的轻松,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某一天,在一个充满阳光的午后,有些感觉没变,有些气息没变,你依然站在时间之初,空如白纸。
看不清喜鹊在树梢上的姿势,但耳边,时而响起他们欢快的,喜悦的鸣叫,有老人在岸边,一个人,身旁放着一只古老的播放机,传来了上个世纪风靡的俄罗斯歌曲《喀秋莎》,有年轻的情侣在不远处依偎,或是行走,诉说着属于他们的故事,一阵阵风吹来,发梢被轻轻的扬起,风如阳光,如江水,不偏不倚的洗刷、带着每个人此刻的心情,成为你我所见的不同的样子。
热闹的都是用眼睛看的,比如看着江畔的老人,在围着的花丛中间起舞,她们的裙摆是那样的鲜亮,踢踢踏踏的舞姿或是独创的舞步,让这空旷的岸边,充满着异域、焦糖黄色的古朴建筑,显得更加的生动、盎然,或是在林间,有唱曲的中年人,带着暗灰色的帽子,身着着略微正统的夹克服,眉宇之间闪烁着恍若冬季里,所有树都凋零,唯有松树依旧的蓬勃姿态,敦厚的气力,让经过的你,不由得为之一振。
看许许多多的人,从身旁走过,并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还是只是闲散着等着坐船,到对岸过去。
岸边,几艘陈旧的铁皮大船像浮力球飘在深蓝色的水面上,甲板上的人稀稀落落的走下来,而不远处,几艘龙凤船满载着,在江上缓缓地巡游,走的近,也更能听见,收费站扩音喇叭里传来的半老的呼声,“坐船,十元。”
尽管隔着一条街就是熙熙攘攘的石头马路,在江边的时候,一切仿佛都能够静的下来,于是也想起蒋勋先生提及的河口。
他住的地方,有一条河,最早朋友们来拜访时都会指责他:“干吗住到这么远!找你都不方便。”
因为那时还没有关渡大桥,得坐渡船来。
当他们在台北受伤的时候、觉得太过忙碌的时候,或心情烦闷了,他们觉得有一个地方可以坐下来喝喝茶、听听音乐,他们自己坐在窗口看着河喝着茶,过一会儿会说:“我心情好了,我走了。”
而当你坐在岸边晒太阳,眺望一条江河,知道它如何从涓涓细流一路而来,上游、中游,有浅滩、有激流,有荒凉、有繁华,有喜悦,有哀伤,一段一段,你的心该会平复下来,想一想,接下来你该做什么,或者有什么烦恼还没有解决,亦或者只是安静的感受淡淡的时刻。
有一个朋友,在吉林那边生活,我们不长见面。但她买的房子的地方,也经过松花江,是冬天不会冻住的支流,她说,冬天还蹭蹭的冒着热气,我相信,来过的人都不想走,因为那里的温度和湿度是另一个样子,就像她每次来这里找我聊天,无论怎样,总是欢天喜地的回去。
谁都无法保证,生命时刻都会饱满乐观。
在岸边晒太阳,是一种在安静时刻最好的独处,在我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在我感到内心纷乱的时候,我会对着它,静静的沉默。
记得曾经某刻,忽而心情低落的时候,又遭遇了工作的麻烦,在被老板“犀利尖锐”的话刺痛的时候,我和我的玻璃心坐在这里,接听着他的电话,眼泪似有似无的要流了下来,但始终忍住了。
电波里他对我说,“你太容易紧张了,放松。”
我沉了沉发紧的肩膀,舒了口气,“嗯。”
然后对自己说,在哪里出了问题呢。你要安静的思考,要接受,要和他在一个频率上,要知道,当你出现了问题,就是良好的迹象,说明还有很多可以提升的空间,再呆一会回去,就着手想改善的方法。
第二天醒来,内心是沉甸甸地,是一种经历了“冷清”的充实,仿佛吸入了海绵里的水,更加圆满了。
人,是会更加的宽阔的河,经得起风浪、诋毁、考验、背叛、折磨甚至无人问津,才懂得宽容。
看白色的江欧从眼前调皮的扎猛子,飞起飞落,孩子吹散的泡泡偶尔进入你的眼帘,有一种很宽阔的东西,会让你释怀,有一首诗说,你在桥上看风景,风景也在看你,那么我想,在岸上的阳光里,你的身影也会是一道动人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