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元诩以夷制夷经略柔然,郁久闾阿那瑰逃亡北魏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510篇
前面说到郁久闾丑奴历经八年的蛰伏得报大仇,然后带领柔然走向复兴。实力大增后,郁久闾丑奴有意和北魏修好。
天监十六年(公元517年)十二月,郁久闾丑奴派俟斤尉比建等人向北魏求和,北魏却用对待敌国的礼节接待他们。
天监十七年(公元518年)二月,元诩召见柔然使者,责备他们没有尽到藩国的礼节,打算按汉朝对待匈奴的办法,派使者回复郁久闾丑奴。
司农少卿张伦上书认为:“道武帝开辟国土,日理万机,无暇顾及,才使得郁久闾社仑在漠北割据一方。孝文帝应付南部战事,没来得及北伐;宣武帝遵从先帝遗志,只接受他们的觐见却没有同意他们的求和。现在,敌虏虽然仰慕德行前来觐见,不过是想看看我们的虚实。如果让使者去敌虏那里与他们结成兄弟,恐非祖宗之愿。如果事情不能这样了结,也应当给他们下一道诏书,显示君臣礼仪,再命宰相给他们写信,告诉他们归顺的办法,看他们是听还是不听,然后再定对策。怎能因为戎狄之间发生吞并,就亏损礼节呢!”
元诩没有听从,坚持派出使者,此举让两国关系有所缓和。不久,柔然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最终将北魏卷入其中。
郁久闾丑奴成为可汗后,幼子郁久闾祖惠忽然失踪,怎么找都找不到。一个名叫地万的巫婆宣称郁久闾祖惠在天上,她可以将其招回。
于是,郁久闾丑奴便在大泽中搭起帐幕,祈祷天神。果然,郁久闾祖惠一下子出现在帐幕中,并且说自己一直在天上。
郁久闾丑奴非常高兴,声称地万是圣女,将其娶为正妻。地万既有法术,又有姿色,郁久闾丑奴对她言听计从,任她参与国事。
普通元年(公元520年),郁久闾祖惠渐渐长大,对生母道:“我那时一直在地万家,没有上过天,上天的话是她教我说的。”
郁久闾祖惠的生母将此事告诉了郁久闾丑奴,郁久闾丑奴根本不信,坚称:“地万能够预见未知之事,你不要胡说。”之后,地万担心事情暴露,将郁久闾祖惠陷害至死。
郁久闾丑奴的母亲候吕陵氏早就看地万不顺眼,一怒之下派心腹大臣具列等人将其绞死。郁久闾丑奴大怒,准备杀死具列等人。
恰在这时,高车部落入侵,郁久闾丑奴率兵抵御,兵败而归。候吕陵氏趁机和大臣一同杀掉郁久闾丑奴,立他的弟弟郁久闾阿那瑰为可汗。
郁久闾阿那瑰在位仅十天,族兄郁久闾示发便率领几万人叛乱,郁久闾阿那瑰战败,和弟弟郁久闾乙居伐轻骑逃往北魏,候吕陵氏和郁久闾阿那瑰的两个弟弟都被郁久闾示发所杀。
得知郁久闾阿那瑰的到来,元诩十分高兴,觉得这是一个经略柔然的好机会,派司空、京兆王元继、侍中崔光等人前往迎接,赏赐优厚。
随后,元诩在显阳殿亲自接见郁久闾阿那瑰,并设置宴席,将郁久闾阿那瑰的座位排在诸王之下。
宴会即将结束时,郁久闾阿那瑰对元诩道:“臣因家中有难,只身前来朝拜。陛下恩情比天高,比地厚,请陛下派兵将臣送回本国,诛灭逆贼。事成后,臣一定统率百姓竭诚侍奉陛下。”元诩不置可否。
十一月二十九,元诩立郁久闾阿那瑰为朔方公、柔然王,赐以衣饰和轺车,俸禄和卫队都与诸王一样。
此时,正值北魏强盛期,朝廷在洛水桥南御道之东修建四座客馆,道西建起四片街区。有从江南来投降的人便让住在金陵馆,三年后在归正里赏赐住宅;从北夷来投降的人先住在燕然馆,然后在归德里赏赐住宅;从东夷来投降的人先住在扶桑馆,然后在慕化里赏赐住宅;从西夷来投降的人先住在崦嵫馆,然后在慕义里赏赐住宅。
郁久闾阿那瑰归顺北魏后,元诩让他住在燕然馆。之后,郁久闾阿那瑰又多次请求回国,群臣意见不一,一直没有答应。最终,郁久闾阿那瑰用百斤黄金贿赂掌权的元叉,终于被获准返回柔然。
十二月十三,北魏朝廷命怀朔都督挑选两千精骑护送郁久闾阿那瑰到国境,择机而动。如果柔然愿意迎候郁久闾阿那瑰,就赐给他丝绸布匹、车马,按礼节饯行;如果柔然不接受他,仍允许他回到朝中来。
普通二年(公元521年)正月,北魏征调附近郡县一万五千多兵力,由怀朔镇将杨钧统率,护送郁久闾阿那瑰归国。
杨钧,弘农华阴人,杨播族弟,博学强识,颇有干才,历任洛阳令、左中郎将、河南尹、廷尉卿、七兵尚书、北道大行台、怀朔镇将。
对此,尚书左丞张普惠上书反对道:“柔然一直是我们边境之患,现在老天降下丧乱,这大概是为了让他们懂得只有按天道行事才能安乐,让他们悔过自新来侍奉我国。郁久闾阿那瑰只身来奔,安抚他就可以了,陛下却为此劳扰天下,兴师动众,把将士派到荒僻偏远之处去救助几代以来都是我们强敌的人,以臣之愚见实在看不出这样做的必要。
何况现在正逢干旱,陛下出于慈心减少膳食,却让杨钧带着一万五千人去安定柔然,违背时势贸然行动,怎么能够成功呢?万一发生不测,有人颠覆国家发动战乱,到时即使把杨钧杀了又有何用!宰辅大臣热衷个人名声,不替国家安危着想,这正是臣寒心之处。何况,即使郁久闾阿那瑰不能归国,我们有何辜负信义之处。”
对于张普惠的进言,元诩不以为然,亲自在西堂为郁久闾阿那瑰送行,还赐给他军器、衣被、杂物、粮畜,优厚有加。
元诩之所以这么热情的帮助郁久闾阿那瑰,绝非是为了正义,或者同情他,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控制柔然,达到以夷制夷的目的。但问题是,以北魏如今的状态,真有那个能力hold住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