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 马可鲁:减法冒险者
纵观马可鲁艺术创作的不同阶段,定会发现其作品与历程间存在着某种延绵纠缠的关系。直至“Ada”系列的出现,是马可鲁在寻觅减法过程中一次冒险的“重新出发”。这一次出发,所有人为因素被一次又一次的缩小,技巧、材料、笔触、知觉,被藏在了后方,汹涌且复杂的情感,成为了作品最有力的支撑,在不停的推翻、重建的减法过程中,画面逐渐拥有了自由的生命,马可鲁称之为“理想中的第二自然”。
马可鲁个展《自述》于站台中国
展览《自述》呈现了马可鲁创作30多年间的作品,策展人王将选择将“Ada”系列放置在与其他作品分隔的独立空间,以此从视觉、精神上架构起马可鲁全新旅程的开始。展厅墙上刻着马可鲁写的一段文字:“绘画中不可知的吸引力、艺术情感上的吸引力、对于绘画自己自由生成的可能性的好奇心、因此而产生的吸引力、对于绘画无意义、无解说、无责任、反既定艺术标准、远离东西方的纠结、维护个体主义、以及重回浪漫的吸引力,这一切,使我决定从新开始。今天我看到了自已未来探险的潜能、活力、以及可能获得的自由的宽容度。于是,我的现实主义又一次败给了自己,败给了浪漫的艺术激进与形式的保守主义,败给了四十年以来一直的决绝主义。”
马可鲁 Ma Kelu 啊打(红) Ada(red) 2017 布面油画 Oill on canvas 80x60cm
抽象路上的实践者
作为无名画会的早期成员、改革开放后最早的一批留学海外的艺术家,在抽象主义这条路上,马可鲁一直扮演者探路者、实践者的角色。
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期,马可鲁尝试将中国水墨传统与美国抽象表现主义进行共振,在对风景不断的考究以及印象派影响下,马可鲁萌发出了对抽象的审美的留意。作品中充斥着对笔触、笔法、结构的考究,开始了对绘画本体的前卫性思考。1981年,马可鲁创作了一副具有转折性的作品《冬天的河》黑白为主色调,大量留白,仅以少量色彩作为光影点缀,画面逐渐从三维转向二维。刻意避免色彩,试图切断过去对自然的描绘,开始了抽象艺术实践。
《冬天的河》 30×35cm 纸面油画 1981
情绪的克制 减法的开始
80年代末期至90年代初,马可鲁从欧洲辗转至纽约,受到国内事件的触动,创作了一批以暗红色调为主抒发强烈情绪色彩的作品。马可鲁这个时期的创作逻辑有别于西方美术史及西方极简主义系列作品,更多的是作为一名艺术家对事件、历史的回应。
1989 No.2,168x203cm,画布油画
《黑色构成 No.1(系列:无系列作品)》,1430x1130mm,绘画, 纸面油画, 1991
很快,马可鲁便意识到了情感在作品中的过分表现:“我希望我的极简主义作品同样有个人情感在里面,但同时我还需要对其进行控制,不能使这种情感变得过于滥情。我不想自己的绘画变成一种纯粹的发泄。”这些看似颜色、画面极简的作品背后,实则由层层底色铺陈而为,丰富的肌理和微妙的色差组成了坚实而饱满的画面。
《无题》 51×41cm 布面油画 1991荔壳记忆www.68jiameng.com/special/likejiyiwap.htm
在“红”、“黄”、“黑”系列后,马可鲁以色调统一的13副系列作品“All Over”为这一时期的创作画上句号,他用克制而平静的方式把那暗流涌动的红反复的层层叠叠倾覆在画布上,终结了那段不平静的情绪。
“红 系列” 172.5x131.5cm 布面油画 1989-1992
一场即叙事又抽象的描绘
一次偶然尝试用滚筒作画的实验中,使马可鲁开始了一场具有颠覆性的冒险。身处美国的马可鲁,周遭的文化和艺术环境使他产生了对身份认同的困惑和思考。马可鲁迷恋研究中国传统绘画,甚至习字至今,在对身份认同以及创作方向的重新思考后,他用木炭、蜡、松节油和油画颜料描绘中国古代绘画图式与现代绘画语言的结合。他将八大山人、赵孟頫的影子都吸纳在了那个时期的画面中,满怀尊敬的创作了八大系列、荷花卷、水村图等系列作品。同时开启了一条回归的分支,重新拾起了70年代的风景绘画,曾经笔下的中国风景变成了怀思大道、格兰特大道,记录着美国时期的日常片段。这一次,他完成了一场即叙事又抽象的描绘。
以古典形象作为线索,在对以往风格的不断颠覆下,通过新材料、新媒介的实验下,这一阶段的作品承接了他对于传统古典绘画的情节。李陀曾谈到:“这批以综合材料手法以及现代主义绘画语言重新诠释古典精神的作品意义非凡,从文化独立性、作品观念性上有着可以深化、延续的空间,并可能成为一种独具中国身份的现代主义艺术样式。”然而,作为一个冒险者,马可鲁依然没有沿着这条路线走下去。
《江深草阁图》 200×265cm 综合材料 2008
绘画成为一剂良药
对于艺术家而言,人生的每一次变故都会以某种方式存在于作品之中。2008年,《白光》、《勿忘我》、《大西洋》、《春之祭》等一系列作品都使用了银色、蓝色、荧光黄等马可鲁从未尝试过的颜色,他用这种方式与永远停留在24岁的儿子对话,“我2007 年之后的很多作品都是和他有关系,我在潜意识中采用他作品中的颜色”。绘画成为了一剂良药,走出痛苦,但却始终铭记。
《春之祭之五》 183×208cm 布面油画 2009
一次朦胧的预判
2006年马可鲁回到国内,2011年做了“马可鲁-绘画四十年”个展,至今马可鲁也依然不愿意称之为是回顾性展览。一旦有了回顾,便意味着一次总结和一场新的开始,展览后,他进入了一段挣扎的但却必要的过程:“我一旦掌握了过程和方法,一切变得驾轻就熟的时候,我就知道该翻篇了,我喜欢冒险。”《一切从新开始》是马可鲁在2012年时写的一篇工作记录,马可鲁偏爱文字记录,所有的改变和思考,无论长短,都记录在薄:“我知道我会把这一页翻过去,可之后的位置,却没能想到如此大的困惑与吸引力。也不知会如此缓慢的找到岩石中那条缝隙,得以窥到岩石背后的天空与枝叶繁茂的自在。”在不断颠覆和减法的尝试中,他在2015年创作出了“黑色心跳”对新阶段具有启示性的作品,也给了未来一次朦胧的预判。
马可鲁个展《自述》于站台中国
“Ada”是一个全新旅程的开始
“Ada系列的名字是一个朋友给的,我喜欢这个名字的另类,便采用了,它同样介乎于意义与无意义之间,它既是蓄势待发,也是不假思索,一触即发。我十分确定,它也将是我一个全新旅程的开始。”“Ada”系列可以追溯到八十年代初的自创石版画,或是八十年代中的抽象水墨书写,亦或是九十年代初的“All over”的极简绘画方式,甚至可以关联到马可鲁每日的书法研习,亦或,全然皆否。这个系列的作品采用了特殊的转印方法,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和改变了人为书写的痕迹,质感相同,却拥有相对独立的形态。“自然的痕迹”是马可鲁一直强调并寻觅的,他在“Ada”系列中找到了这种关系的平衡,将绘画推向了崭新的阶段。
马可鲁个展《自述》于站台中国
答:“说的太对了”
而后几年,马可鲁遵从“无意东西方,自然生成的原则”,不愿被“抽象艺术家”、“当代艺术家”、“中国艺术家”这些标签所定义,也全然不在意。“每个艺术家的创作都被这个时代赋予他的经历所影响,他的知识结构、兴趣、性格,所有这一切凝成作品。我们看画时,其实不是在看艺术形式,而是这个人。”马可鲁摒弃掉所谓的技术、技巧,排除掉之前既定的程序,跟随作品自然生成的逻辑进行,开始琢磨那些几乎于硬边、扁平简单化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