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乡村
入秋之后,乡村越发宁静起来。
这样的感觉,在这个国庆中秋假期更是体会得淋漓尽致。
国庆长假,我值班,在山村里守着电脑,浏览网络中不断诉着高速公路成停车场、景区景点人看人的新闻。山村里,从早到晚,是清凉秋风、袅袅炊烟、片片落叶,把山村点缀得安静冷清。
早年,乡村是安静的。潺潺的流水声,唧唧的虫鸣,还有那四季的风声、雨声……这些声音自然天成,不加任何修饰,是天籁,沉积在人的内心深处。深秋,夜阑时独坐院内,听蟋蟀叫,听秋风掠过枝头,油然生出“草木无情,有时飘零”的人生况味。每次读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诗句,总让我回忆起故乡初秋时那缱绻的意绪。
乡村像一艘老木船,笨拙,古朴、厚重,安静地停泊在山坳里,连光阴也似乎忘记了它的存在。不知道它在这里停卧了多少个春风秋月,它载着日月光阴、载着花草树木、载着庄稼牲畜、载着父老乡亲、以及一直以来与我为伴的虫们,从时光深处慢慢靠近现代。
山村里,虫无处不在。不管是有思想还是没有思想的虫,不管是好处还是坏虫、也不管是人们喜欢还是不喜欢,虫总是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之中。山村的夜晚,它们的叫声,没有促进山村的热闹,倒是虫鸣把夜衬托出山村的冷清来。
我十岁的孩子对于虫的着特殊的感情。虫们的领地很广阔,天空、水里、土里、草皮下、墙脚边,都能找到他们的身影和足迹,同样的,只要孩子一空,有虫的地方,总会被孩子变着法子去倒腾。虫们短暂的一生就是这样,要不在秋天的到来破茧成蝶,要不被孩子直接弄残疾或者死亡。孩子对于死去的虫子,总是怀着悲悯之心进行土葬,然后下决心不再弄死小动物。佛说众生平等,不管是短暂、仓促、抑或漫长、从容、都是一生,都是一辈子。虫就这样,用一辈子去守护着山村的宁静。
山村,除了天籁当然还有人籁。安谧的乡村也会有偶尔赶歌场、唱大戏。村口不知何时搭起了戏台子。演出的节目不是苗侗群众的情歌比赛就是时下深入人心的广场舞。戏班子只是山村爱唱歌的老年男女或农村大妈。而年轻人们,大都外出,偶尔在家的,也是头戴耳麦,低头盯着手机,深深地沉浸在他们的网络世界。倒是老年人,在一边学习使用微信群和QQ群唱歌的同时,一边怀念原来乡村里的高音大喇叭。
“梆、梆、梆……”货郎敲打梆子铿锵有力,一点点把沉睡的乡村唤醒。直到今天,我却沉迷小时候那些收破烂的、卖豆腐的、推货郎车的声音。这些声音节奏感强,穿透力大,我时常怀疑当下一些著名歌手在舞台上的吼叫与这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声音相去甚远,这些乡村市井与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声音才是亲切与迷人的声音。在我值班的道路边,有一个专门收破烂的地方,废品回收的老板从来不用走村串寨,更不会敲着小锣大声吆喝,只要他别在腰间的手机响起,他就驾驶着三轮车出发,不大一会,就接拉来满满一车的废纸、书报什么的。只可叹,那些走村串寨进行商品交易的吆喝声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流中,被时光岁月所埋没。
诗人说:“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子,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在山村值班,我听一夜的虫鸣小曲,早晨自然就睡过了头。喜欢宁静生活的人,在宁静的山村却梦想着走近热闹的山村,这矛盾总让我无解,永远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