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只小怪兽

（朗读者：自洽）

  《山海经》是先秦的典籍，言辞古奥、佶屈聱牙（jíqū áoyá）。

——你说的啥？

呃，你当是个幻觉……

苗阜、王声的相声，我最喜欢有关《山海经》的段子；不过这部书读起来确实细碎费神，断断续续地坚持“聱牙”，才能看到“娘娘（nia nia），风浪太大咧”的故事。

除了精卫填海，很多人可能都是从夸父逐日、大禹治水、后羿射九日、刑天舞干戚这些耳熟能详的故事中，管窥到这部古籍的妙处。《山海经》今传版本18卷，包括《山经》5卷、《海经》13卷，内容博大精深，天文、地理、气象、民俗、生物、医药、巫术等无所不包，有说其中的矿物记录是世界上最早的相关文献。在古代有限的科技和交通条件下，这样一部“上天入地”的奇书兼全书，读之令人叹为观止。

鲁迅先生从小就渴慕着绘图的《山海经》，却一直心愿难遂，没想到告假回家的长妈妈专门给他买来了“有画儿的'三哼经’”，每每读到此处，都有种让人落泪的感动。人面的兽、九头的蛇、一脚的牛、袋子似的帝江……这套书虽然刻印十分粗拙，却成为他最为心爱的宝书。后来，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神话与传说》中认为《山海经》“盖古之巫书也”，除了书中记载了大量的祭祀、巫术、咒语外，因其“所载祠神之物多为糈（xǔ，精米），与巫术合”。学术讲求严谨，不过我还是固执地认为，他一直相信别人不肯做或不能做的事，长妈妈却能做成功，“她确有伟大的神力”。爱能创造神力，巫师能沟通天地，他们都是能够实现“非凡”愿望的存在。

对于巫术，我悟之甚浅，却总被布满字里行间的各种奇花异草、灵禽异兽牵引着劲头。较之古今中外很多人绘制山海经异兽图，我更关心它们的“功效”，那些神奇的效力不仅让人膜拜古人超乎寻常的想象力，更给这些奇形怪状的家伙们赋予了与人类相融的亲和力——

狌狌（xīng xīng），食之善走；旋龟，佩之不聋；羬 （qián）羊，其脂可以已腊（治疗皮肤皴裂）；溪边，席其皮者不蛊；类，食之不妒；豪鱼，可以已白癣；凤凰，见（出现）则天下安宁；朱厌，见则大兵；蛮蛮，见则天下大水；文鳐鱼，食之已狂，见则天下大穰（ráng，丰收）；乘黄，乘之寿两千岁……据统计，《山海经》记载了约40个邦国、550座山、300条水道、100多位历史人物，还有400多个神怪异兽，单看这些数字，是不是已然很奇妙？

重读奇书，不禁异想天开：如果能够拥有一只小怪兽，我会选哪种呢？初想时，我要“灌灌”，佩其羽毛可以不惑。知人心、辨善恶，有其傍身，就不会受教训后方知善良要分对象，就不会只在后知后觉中偶尔醒悟，就不会除了感慨外只能自己长记性。不过细想过，还是算了，太过明辨也许免于吃亏和受伤，但也另生烦恼，“风物长宜放眼量”，有时糊涂些、宽厚些，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我还是要只“

(chǎng fū)”吧，食之无卧、令人少眠，听起来挺痛苦，不过可以消消停停地白天工作、晚上带娃，然后还能精神百倍地细细研读《山海经》——

娘娘，想法太怪咧！

插画：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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