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如此放肆的叛逆青春
读高中记忆里的高三学海楼,是如此的安静,都是我从未在它里边感觉到一点点的硝烟味,那儿的窗台好宽好大,窗沿长长的,在冬日的暖阳下,趴在那上面,做白日梦,用力地闻楼后青草绿色的味道,像一只猫。那种慵懒的感觉从脑子里一点点地向下蔓延,直到我的心也变得软绵绵的。太阳并不刺眼。
我岁月的袋子里过多地装满了那时候的回忆,那是一段我最反常的岁月。听说那叫叛逆期。的确是的,我,那段日子里的我,做了好多好多现在的我无法做到、不想去做,没机会去做的事。
我的高一,是爽朗的。飘着淡淡的云的天。我对一切好像都不屑一顾,用自己敏感的眼睛悄悄地打量这个生活的美好。我兴奋得像只小鹿,和好友不厌其烦地穿梭在班与班之间。那时,我真的觉得自己像天生的交际家,我能那样坦白直率地和人交流着,毫无障碍——除了我的妈妈。
我和妈妈的战争怎么样是开始的呢,我不记得了。但是我们两个人的年龄相差太大,那代沟不是一两代人那么简单的。作为妈妈的老来子,我就像是她的手上的宝一样。但是我们的交流因为我的长大,越发的少了,也从那时候开始羡慕那些与父母相处和谐的同学。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时期的我和妈妈的关系越来越现代化起来——就像中国政府与台湾,当然,我是台湾。我们的冷战总是会持续好久好久,每月放两天的假回家,总是少不了会有一场吵架。我们总是不愿意听对方的话讲完,我妈唯一对付我的手段就是不给我生活费来威胁我。而我总是以不吃饭来反抗,或许我今天这么瘦也是有原因的,那都是自找的。因为我的倔脾气,最后都是她不得不妥协。空前的,我开始有一堆毛病正在开始滋长,妈妈的耐力正在逐渐退化,被我消磨得一点不剩……
我的高二,开始多云起来。我的自信也正在一点点地被削弱,我感觉到自己的聪明和勇气有些不够用了,它们似乎转移到了与妈妈的斗争上去,我的话是那样准确地击中要害,它们又是那么无懈可击……我的学习成绩也开始下降了,但是我对此却是毫无在意。我还以此气自己的妈妈。我母亲开始心平气和下来,要我和我好好谈话时,我总是在躲避。
在自己的放纵下,我开始变得颓废起来,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和这个班开始有点格格不入了,像一堆皮鞋里的棉鞋,我像个怪物。我极力使自己变得正常些,合群些,其实事实并非如此,我只是将自己步步地推向另一个自己。我开始旷课,体育课上我和好友躲在阴凉的角落里看大家大汗淋漓;我开始上物理课睡觉,对那些磁场真的是迷一样;晚自习,在随身听的音乐里将手中的课外书翻过一遍又一遍;下午的课也是常常迟到……我根本无法得知哪个才是我。然而和妈妈的斗争也是在高二时最激烈,我们甚至多月不讲话。
后来高二下学期,面临升高三的时候,我突然被班主任要求去参加一个省级的演讲比赛。我难以相信,为什么会是我。班主任给出的理由是,你总是无所事事,所以找你合适。我觉得有道理,就开始用心准备了起来,从初赛到决赛,那另一个我在演讲台上出色地演说,本来在台下的紧张荡然无存。我觉得自己开始属于那个演讲台,我那时候大概很自然吧。那雷鸣的掌声真是让我着迷了。拿奖的时候,班主任和我说,其实是你妈妈拜托我要你参加的,改变也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了,我开始反思了。
进入高三,地狱模式开始后,我们的战争便少了,我也开始把精力放到了学习上。妈妈将这说成是我的长大,可我却感觉自己像死过了一次。我不会再在课堂上玩闹,甚至在课间,我都累兮兮地趴着,我想起班主任的话时,我就后悔不已之前做的事情,觉得挺对不起自己的母亲。有时候我会问这是我吗?我的青春的张扬,放肆都去了哪里。不停地问自己:我是怎么了?可似乎没有答案,是我的敏感伤了自己……
叛逆期那种燥动的味道已淡去,可我不会忘记,在那舞台上掌声响起的时候,我眼里闪着的泪水。因为在那里,我学会了我自己,也体会到了妈妈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