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完结《走出黄土地》第35期

《走出黄土地》小说连载第34期

作者:任来虎

六十九

转眼到了冬季，山东庄四周的田野里，冬小麦却能抵御严寒，绿油油地覆盖了四周的黄土地。高娥在老家创办的养老院，现在焕然一新，只要站在村口，就可以看到养老院的外墙色彩非常地鲜艳，高大而气派。

高娥和春来离婚这几年，全身心地经营着养老院，三层楼房重新进行了修葺和装修。入冬前，春来出资给养老院安装了锅炉设施，冬天使用上了暖气，住在这里的老年人，本来年龄大了都怕冷，有了供暖设施，觉得既暖和又舒服，心里乐呵呵地高兴。

文鹏、发平、发海他们采购了一批冬天的被褥和保暖内衣也及时送到。随着老人数量的不断增加，春来又在后院投资，利用钢骨架和彩钢等新型建筑材料，搭建了两层小洋楼，增加了不少房间。

住在这里的老人，只要说起春来、发平、文鹏、发海这些走出山东庄的孩子，都会竖起大拇指，夸奖这些孩子有出息，心肠慈善，富有孝心。

早晨，天空飘起了雪花，高娥站在院子的正中央，看着焕然一新的养老院，心里非常激动。老马大夫看到她站在雪地里，赶紧把挂在衣架上的大衣拿出去给她披上，接过她手里的扫帚，帮她清扫着地上越来越厚的积雪。

大夫老马擅长中医，退休后回到山东庄，就在高娥的养老院里开设了中医诊所。这几年，他一直帮助高娥负责这里老人的疾病治疗和身体调理工作。老马孤身一人，时间长了，与高娥渐渐地产生了感情。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和相处，已经生活在了一起。高娥有了老马的帮助，处理养老院的大小事情，自己身上的担子轻松了许多，脸上常常挂着幸福的微笑。

中医大夫老马的儿女们都在城里工作。自从母亲去世后，有一段时期看到父亲情绪低落，一直未能从失去老伴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大病了几次。后来，老马提出要回老家山东庄，离开城里的环境，换一种心情去生活。恰好农村空气好，大夫缺乏，一个老朋友推荐他到高娥的养老院工作。老马听说后，欣然前往，虽然自己退休了，也能发挥余热，为山东庄的父老乡亲做点儿贡献，也是自己很早以前的心愿。

自从中医大夫老马来到养老院，老人们的保健问题，高娥也就不用操心了。尤其中医诊所开办以后，老马对于老人们的病痛，总是细心诊断，亲自煎熬中药，尤其腰腿疼的老毛病，老马就会用针灸、拔罐等方法去治疗，总能手到病除，使许多老人减轻了痛苦，身体得到了康复。

高娥在山东庄创办的养老院，也得到了政府的资助和宣传，也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一家养老院。那些想出去打工的子女，纷纷把自己孤寡的父亲或者母亲送到了这里，放心地托付给高娥和老马照看，然后安心地去南方打工，可以多挣点儿钱，贴补家用。

春来虽然和高娥离婚了，但这几年给养老院支持的财力、物力也不少，总是在高娥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帮助高娥渡过难关。春来心里明白，自己这辈子亏欠高娥的太多了，良心的谴责时常折磨着他的心灵，虽然现在的生活有小琴陪伴，老夫少妻的生活很幸福，也很甜蜜，但静下心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情感的背叛，对高娥的打击是残酷的，好在高娥现在已经走出了生活的阴影，身体渐渐地康复，而且也有了自己喜爱的事业。对高娥事业的支持，春来永远都是不遗余力、倾其所能的。

养老院里，老年人的生老病死是难以避免的。早晨刚刚起床，一位九十岁高龄的老人吃饭时突然昏迷，不省人事。高娥赶紧拨打120，也通知了老人在县城打工的儿子，大夫老马把完脉后，对高娥说，老人估计不行了，得安排和处理后事。高娥听后，心情非常地痛苦，苦等120大夫的时候，她心急如焚，还是希望老人能够起死回生。

半小时后，县医院的120救护车来了，经过大夫紧急抢救后，老人还是瞳孔放大，心脏停止了跳动，大夫满头大汗地对在场的人说：“老人已经去世了，养老送终吧。”

在养老院的大厅里，高娥和老马组织大家给老人组织一个简单的送别仪式。老人静静地躺在担架上，四周摆放着一圈洁白的菊花，旁边站着老人抽泣的子孙们，养老院里所有老人，有的站着，有的坐在轮椅上，包括护工和厨师都来了，大家站了几排，对老人深深地鞠躬三次。

临走的时候，老人的子女们，一起下跪磕头，对高娥及养老院的所有人表示感谢，感恩他们不在身边时对老人的关照。最后，大家一直护送着老人被抬上了救护车，直到车子开出村口，还默默地站在养老院大门口，目送着载着老人的救护车渐渐地远去。

忙完离世老人的事情后，下午，高娥正在清洗被褥的时候，县妇联、民政局组织了一批人来到了高娥的养老院，要进行参观和学习，各个乡镇也选派了代表，来这里进行取经和考察。

参观完养老院后，座谈会上，妇联主任用期待的眼光看着高娥，让她介绍一下自己的办院经验，谈谈自己的感受。高娥看着妇联主任说：“我也没有什么经验可介绍的。你还是听听我们在座的这些老人说说吧，看看他们有什么建议最好。”

高娥话音刚落，一位老大娘就说话了：“你们是上级领导吧？我们农村的老人们来到这里，高娥这女子啊，一天把我们看得比亲大（父亲）和亲妈都好，娃真是有心的人，善良得很。”

“就是，真是好女子，一天从早到晚，给我们打扫卫生，洗衣做饭，还有马大夫给我们治病、理疗等。住在这里，我们高兴，子女们也很放心。”一位老大爷激动地说

还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大娘说话了：“领导，我是五保户，没儿没女的，村长把我送到这里，高娥把我照顾得就是好，娃真是好娃，孝顺得很，你们要替我多宣传宣传，多支持支持她的工作。”

老人们你一句、他一句地说得不少，最后，妇联主任还是坚持让高娥讲话，高娥想了想说：“那我就说几句吧。其实，办养老院一开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自己家里这么大的院子闲着，一个人住在这里还会觉得空落落的。后来为了照顾父亲，才想到办这所养老院。办好后，谁知道大量的留守老人被孩子们陆续地送到这里，我也就有了事干，才有机会对这些老人们尽一份孝心。你们也知道，我在感情上受过挫折和打击，自从有了这些老人陪伴，我渐渐地走出了婚姻的阴影，也遇到了老马这么体贴善良的好老伴。”

说到这里，她看了老马一眼，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接着说：“其实，我现在也不恨我的前夫了。对自己办这个养老院，几年来，他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和资金上的帮助，还有我们山东庄里那些走出去的人，包括文鹏、发平、发海等，其间捐赠电视机、被褥、衣服、理疗仪等。总之，有了大家的帮助，才使我们养老院有了今天的规模。当然，还有你们政府的宣传和支持，力度也是很大的，在政策上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和宣传，也要感谢你们的。”

妇联主任带头鼓起掌来，大家纷纷鼓掌，掌声一片。高娥站起来给大家鞠了一躬，坐下后接着说：“办养老院，主要对老人要有孝心和一副菩萨心肠就行了。我们这里现在的人手也不够，都是身体好的老人照顾身体差的老人，年纪轻的老人照顾年长的老人，大家经常在一起唱戏、唱歌，还做一些简单的智力游戏，老马经常给老人们按摩理疗等，大家和和气气一家亲，现在我们是一个大家庭，我干着也有劲头，看着老人们也亲。我最后要说的，还是要感谢你们妇联、民政局的支持，还是要感谢那些在后面默默支持和帮助我的所有的人。”

高娥说完，大家对她又是报之以热烈的掌声，看着大家热切的目光，高娥落泪了。

七十

光阴如梭，时间一晃到了年底，春节即将来临，古城到处洋溢着佳节即将到来的热闹气氛。道路两旁的绿化带里，布置了闪烁的霓虹灯带，景观树上，挂上了鲜艳的大红灯笼，生活在古城的人们，看到这些亮丽工程把城市装扮得如此色彩缤纷，心情都非常自豪和高兴。

土豪春来提前一个礼拜，就在古城的五星级酒店预订了一个豪华大包间。明天，就是他和小琴的孩子满月的日子。中年得子，让春来高兴得像裂开了嘴的红石榴，整天春风得意，笑口常开。

文鹏、发平、发海这几位好哥们儿，包括出狱不久的好朋友高峰，都接到了春来的电话邀请，大家纷纷地向春来表示祝贺，答应明天一定光临。

突然，手机响了，春来拿起手机一看，是发平的战友李占国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说：“春来老板，我代表我们全家谢谢你啊。我儿子肾脏移植后，现在已经度过了排异期，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了，孩子身体慢慢地康复。谢谢你啊，我儿子的大恩人。”

“呵呵，我今个怎么了，都是喜事，好事啊。”春来高兴地说道。

李占国听了问道：“春来老板，你还有什么喜事啊？”

春来高兴地说：“我有儿子了，明天满月。”

李占国一听，心里高兴地说：“那我祝贺你啊，春来老板中年得子，一生积德积福，才大富大贵，我明天一定去给你贺喜去。”

春来合上手机，想想自己尽了一点儿绵薄之力，让一个重病濒危的年轻人获得了救治和康复，也是一件大好事，值得高兴一番。

正在思考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拿起一看是女儿打来的。女儿说：“爸爸，你有儿子了，我有弟弟了，祝贺你啊，老爸！但可不要有了儿子不爱我了啊。对了，我妈妈最近情绪高昂，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养老院，现在参观学习的人一天到晚来得不少，妈妈也爱打扮和收拾了，老马大夫对我妈很好，哪像你，老不关心我们。”

春来听到这里，心里多少有点安慰了下来，就问女儿：“最近我给你转些钱，在家好好地招呼你妈妈，支持你妈妈养老院的工作，爸爸有好多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有期望你了，代替爸爸好好地招顾好妈妈，需要资金了给老爸来电话，你是爸爸的宝贝，咋能不关照好你啊，不忙了来城里看老爸。”

“好的。再见，爸爸。”女儿挂了电话，他在办公室里低头转了一圈。他点上一支烟抽起来，心想，这辈子还是亏欠她们娘儿俩的东西太多了，良心上的愧疚和谴责，始终是自己心头上的一道阴影，只有把这些亲情一视同仁，甚至要对她们娘儿俩更好一点儿，也许自己后半辈子，才能活得心安理得。

第二天中午，喜来登大酒店的门前，春来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脚下穿着一双干净铮亮的皮鞋，迎接着陆续到来的八方客人，发平、发海、高峰、文鹏、李占国等人先后到来。 文鹏刚一下车，突然间看到春来神清气爽的样子，高兴得上来就是一个紧紧地拥抱，惊奇地问：“土财主今天鸟枪换炮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这样的好事，我们哥几个怎么也遇不上啊？哈哈哈。”

“好了、好了，你再别损我了。欢迎你们大驾光临，今天不醉不休啊。”春来高兴地喜笑颜开地和大家一一握手。

李占国走过来，拉着春来的手，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憋了半天说了一句：“我代表全家感谢恩人。”春来没有回答，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进酒店。

春来正想转身进酒店大厅，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喊：“春来叔，春来叔，你等等我们。”春来诧异地回头一看，我的妈呀，是山东庄年轻的村长，带着会计匆匆跑过来，手里还提了一大堆东西，春来赶紧迎了上去，高兴地说：“真没有想到你们会来。来就来，还提那么多东西干啥？”

“春来叔，这都是农村的特产，绿豆、花椒等，山东庄父老乡亲的一点儿心意。我们给文鹏叔等都带的有。”

“哦，那谢谢你们了，快进，吃饭、吃饭，估计你们长途而来，都饿了吧？”春来热情地招呼村长几个赶紧进去吃饭。

年轻的村长没有走，看着春来说：“叔，你看后面谁来了？”

春来回头一看，心头一惊，原来是前妻高娥来了，女儿搀着妈妈的胳膊，大夫老马跟在后面，三个人慢慢地走过来。春来赶快迎了上去，先是和大夫老马握了一下手，然后回头看着女儿说：“你这个女子，妈妈来了，也不提前给我说一声，我想打你?”说完，做了个举手的动作。

望着前妻高娥，春来心里不知从何说起，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倒是高娥看着春来窘迫的表情，向前走了几步，先是递给他一个大红包，然后看着春来说：“我们给你贺喜来了，也是感谢你来了。我代表的是养老院五十多名老人的心愿。”

春来一句话也没有说，轻轻地拥抱了一下高娥。高娥笑了笑，拍拍春来的脊背说：“你抱我，不怕我老马吃醋吗？”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老马也大笑起来，女儿走上前拥抱爸爸，三个人再次拥抱了在了一起。在女儿的心里，此时此刻，自己是最幸福的时候了。

大包间里，六张桌子全部坐满了人，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美味可口的菜肴已经早早摆上了桌子，辣酒、红酒、饮料已经打开，倒在了透明的玻璃杯里，满屋子都是白酒的清香、红酒的醇香。

春来站了起来，环视了大家一圈，高兴地举起酒杯说：“今天，是我春来今生最幸福的一天，欢迎各位朋友的到来！今天，大家能来参加我儿子的满月宴，喝我春来的喜酒，我心里非常地高兴。我和小琴感谢大家！来，让我们这些走出黄土地的人，共同举杯，干了这一杯。”

觥筹交错，气氛热闹喜庆。

文鹏看着眼前喜庆的气氛，心里也非常地高兴，一杯酒下肚，兴奋地站起来，端着酒杯说：“今天我想说几句。首先，我们祝贺春来人到中年，喜得贵子；其次，我们祝愿春来今后生意兴隆，万事如愿；最后，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感谢春来老弟为山东庄，为慈善事业所做出的一切努力。来，我们共同举杯，也祝愿我们的家乡，富裕、美丽。”文鹏说完，包间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春来站在那里，热泪盈眶，不住双手合十，在胸前上下晃动着，感谢大家的盛情。

文鹏环视了一圈，看着眼前的每一个人，似乎难以想象，这么多年来，自己和这些走出黄土地的哥们儿，做梦也想不到今天能有这么幸福的生活。走出黄土地人们，如今个个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幸福，心里感慨万千。

文鹏落泪了。激动的泪水，也是高兴的泪水，慢慢地流淌了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耳边不断传来的欢声笑语，让他心暖如春，激动不已。

聚会结束，任文鹏、彭发平、司春来、司发海四人照了一张合影，四位走出黄土地的好伙伴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久久不想分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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