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行下篇：拜谒少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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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 谒 少 昊

作者：金国强

插图：作者提供  编辑：墨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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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年前，因代理一起民事案件到吉林省延吉市调查取证。在没有正式笔录前，我和延吉市粮食局办公室主任金满仓聊天，为套近乎，我说：“金主任，我们老本啊！”金满仓反问我：“你们是关内的吧？”我说，是啊。河南的。他说，“我们关外的金姓是朝鲜族。你们是汉族。”我不能否认我是汉族。但我说：“你说的没错，但不管咋说，一笔不写俩（金）字啊。”他无以驳倒我的说辞，笔录得以顺利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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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族原叫华夏族。是传说中的炎帝和黄帝部落的后裔，还包括来自羌、夷、苗氏族部落的人。或曰：舜出自东夷，禹出羌、戎。还说，按不同记述传说中的人物，可以解释为羌，亦可解释为夷，又可解释为苗。这种表面上矛盾的现象，正真实地反映了我们远古族群逐步由不同族群融合为同一族体的历史。“汉族”的称谓来源于汉朝，是汉人对外的自称。东汉以后，北方的匈奴、鲜卑、乌丸、氐、羌纷纷入住中原，形成汉民族与匈奴、鲜卑、乌丸、氐、羌等民族的杂居局面，史称“五胡乱华”。这里的“胡”是对北方民族的蔑称。“华”指华夏族以及华夏族活动的地域。“华”的本来意思是华丽兴旺。古代人多喜欢穿非常华丽的衣服。“夏”指周国的礼制。“华夏”两个字合起来是指衣着华丽的礼仪之邦。据说，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对此称谓并不满足，他将“中国”与“华夏”两个词合并，称“中华”。“中华”的意思是：既是文明礼仪之邦，又是矗立世界中心的国家！霸名一出，沿用两千多年。尤其近、现、当代，“中华”一词使用频率更高，如：中华民族。振兴中华。中华民国。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华人民共和国。甚至中华香烟、中华电池。……“五胡乱华”的同时，北方汉族人民又大批南移，史称“衣冠南渡”，在长江、珠江流域形成汉族与蛮、俚、苗等南方少数民族的杂居、通婚。他们大部被汉族同化，变成了汉族的一部分。由此可知，汉族发展的过程，实际上是中国多民族融合在一起的过程，一个汉化过程。随着历史的发展，原先的炎黄联盟的主体民族已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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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有必要在这里大致疏理一下我们先祖的历史。

“盘古”是我们意念中的纯神话人物。但许多典籍都将他奉为“人祖”。说原先天地混沌犹如一个鸡蛋里的蛋清和蛋黄，盘古就孕育、出生在这里。盘古在这里生长了一万八千年，将“蛋壳”打破，蛋清变成了天，蛋黄变成了地。盘古一日九变，一天长高一丈。又过了一万八千年，盘古长成了“人”，有儿子“三皇”，有孙子“五帝”。

“三皇”何也？“五帝”何也？

与盘古不同的是，“三皇”“五帝”已由纯神话人物过渡到了“神”“人”合一的形象，其传说在各种典籍里说法不一。

我倾向于《三字经》中的“三皇”：“自羲农，至黄帝，号三皇”。说伏羲、神农、黄帝为“三皇”。

伏羲，即青帝。说他发明了八卦，结绳为网，教会人们用网捕鸟，用网捕鱼。其实就是渔猎社会的一个缩影。

神农，即炎帝。说他懂得用火，教人们吃熟食，刀耕火种。其实就是农耕历史的开始。

黄帝，轩辕。他平定天下，征服蚩尤，让人民安居。他还发现了磁场，发明韵律，尝百草，著《内经》，设史官，已具“国家”雏形，是远古部落社会的真实写照。

“五帝”呢？

我倾向于《尚书》“五帝”的排序。尽管司马迁的《史记》被后人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他自己也立下志向：“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我依然不看好他在《史记》中对于“五帝”的排序。

《尚书》视“少昊（音hao）、颛顼（音zhuanxu）、帝喾（音ku）、尧、舜”为“五帝”，且将“少昊”排在“五帝”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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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昊何许人也？

“正史”如《曲阜县志》记载：“少昊金天氏。……黄帝之子玄嚣也”。因其“能修太（大）昊之法”，称其“少昊”，其又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金”德“王天下”，称“金天氏”（轩辕以“金、木、水、火、土”中之“土”德“王天下”，土黄色，曰黄帝；神农发现了火，以五行之“火”德“王天下”，曰炎帝）。说少昊登帝于穷桑（曲阜附近），后迁都于曲阜。说少昊施政，“民无淫，天下大治，诸福之物毕至”“实为五帝之冠”。还说少昊在位八十四年，卒时百岁，葬于云阳，又称云阳氏。

有“野史”如我在曲阜地摊上购得“金氏戒尺”上称：“古代东夷族首领少昊，名挚。白帝。因修太昊之法，故曰少昊。以'金’德王天下，故号'金天氏’”，与《曲阜县志》记述大致相同。

有民间传说，说在少昊诞生的时候，天空有五只凤凰，颜色各异，是按五方的颜色红、黄、青、白、玄而生成的，飞落在少昊家的院子里，因此又称他为凤鸟氏。少昊开始以玄鸟即燕子为本部的图腾，后在穷桑就任大联盟首领时有凤来贺，于是改凤鸟为族神，设凤鸟为部落图腾。不久，迁都曲阜，并将所辖部落以鸟命名。这样就有凤鸟氏、玄鸟氏、青鸟氏，共二十四个部落，形成宠大的以凤鸟为图腾的完整氏族部落社会。执政其间，他还以各种鸟名作为文武百官，根据不同鸟的特点来安排工作。凤凰总管百鸟，燕子掌管春天，佰劳掌管夏天，鹦雀掌管秋天，锦鸡掌管冬天。除此，他还派五种鸟来管理日常事务。温顺的鹁鸪掌管教育，凶猛的鸷鸟掌管军事，公允的布谷掌管建筑，威严的雄鹰掌管法律，善辩的斑鸠掌管言论。还有五种野鸡分管木工、漆工、陶工、染工、皮工等。一句话，各种鸟儿都能鸟尽其才，物尽其用，各司其职，协调一致。因此，一到开会的时间，百鸟齐鸣，莺歌燕语。少昊则根据鸟们的汇报，论功行赏，论过行罚，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一派和谐有序的大同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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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随着少昊部族的繁荣扩大，一些后裔因不同原因迁往不同的地方。

司马迁说秦人嬴姓始祖是白帝少昊氏。嬴姓图腾即燕子。嬴姓西迁时又分化为两支。一支去了山西，成了后来的赵国。另一支去了陕西、甘肃，成了后来嬴政始皇帝的先人。

留在曲阜的这一支少昊后裔，取“金天氏”中“金”为姓。这一支金姓中，又有一部分迁往江南。我家族谱祖碑上说：“考金氏渊源，出自上古黄帝之子少昊。少昊继位黄帝，建都于曲阜，以金、木、水、火、土五德之中金德统领天下，号'金天氏’。在位八十四年，寿百岁，葬云阳，亦称云阳氏。后世子孙以少昊号'金天氏’之'金’为姓。究原武金氏一脉，自发祥地曲阜繁衍至江南安庆府宿松县成望族。元末，始祖兄弟八人贴身护卫明太祖起兵濠州，南征北战，逐鹿中原。群雄平定，建树功封河南武陟二铺营。叶茂根源，繁荣生息。清康嘉年间，河决马营，本支祖上举家迁徙原武南关，定居七世，族分三支”。因原武土地碱化，生活贫困，一九五八年，我随祖父祖母由原武南关迁居黄河滩上赵厂村，至今已六十四矣！

回顾我祖迁徙的路线图，我常常自忖后坚定地认为：我是正宗的炎黄之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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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二○二一年四月十日下午，我花了60元钱雇了一辆三轮电车，自九夷居去了少昊陵。

三轮车主人兼导游。说起少昊陵，如数家珍。他说，少昊陵距曲阜东城墙八华里。是山东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中国著名的古陵之一。少昊陵座北向南，占地125亩。有参天古柏、古桧等古树391棵，有明、清石碑20多块。古书上说“少昊自穷桑登帝，徙都曲阜，崩葬云阳山”。云阳山在哪儿呢？就是少昊陵墓北边的一个小土丘，并不是人们印象中的高山。一九七八年，在少昊陵院墙西约80米处，发掘出石斧、石铲、陶鼎等文物，都是新石器时期的大汶口文化的实证。据此可知，传说中的三皇五帝时代，确实已有人在此劳作生息了。你一会儿到了少昊陵，你会看到少昊陵前面的“寿丘”。紧挨着的。“寿丘”是轩辕黄帝出生地的地标性纪念物，状如金字塔，用一万块石头砌成，又称“万石山”，明、清两代曾将“寿丘”误为少昊陵墓……

到了少昊陵石牌坊前，我让三轮车停下，我自己进去。

其实这里的游人并不多，甚至有些冷清。有几个老太太坐在树荫下，看见我的到来，似乎还有些诧异，但我内心却是火热的。

在少昊陵享殿，我看到大殿正门上乾隆皇帝御题的“金德贻祥”和“少昊金天氏神位”木牌时，我不自觉地肃立而后躬身……

我更在“少昊金天氏”的画（雕）像前站立许久，凝视许久。画（雕）像下的文字原载于明万历《兖州府志·帝迹》：“少昊金天氏，姓已名挚。黄帝之子玄嚣也。母曰螺祖。……有圣德，以金德王天下，故曰金天氏。其立也，凤鸟适至，故以鸟纪官”。

吾祖智慧！

之外，还有一壁墙上画（雕）的是“三皇五帝”图：上边一排是“伏羲、神农、黄帝”，下边一排是“少昊、颛顼、帝喾、帝尧、帝舜”。看到吾祖少昊居五帝之首，心生万丈豪情。

少昊陵是一圆形大土丘，比葬孔子那土堆高大了许多，四处长满了绿草，也有星星点点的小黄花。陵前立一龙头石碑，隶书“少昊陵”。这时已是下午4时左右，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整个陵园，一派庄严、肃穆。我站在石碑旁，浑身涌遍了热流。

有人提示，不宜在陵地拍照，阴气重。但我整个人都沐浴在祖先的圣光里啊。我不但拍了照，还发了朋友圈。一朋友问我：“你今年春天连去曲阜两次，那儿有您的亲戚？”我说，何止亲戚！那是我老家啊！我是回老家敬拜祖宗的啊。况且，我所拜谒的少昊，早已如同炎黄二帝一样成了我们整个中华民族的共同的符号，共同的象征，成了我们古代先民勤劳、善良、勇敢、智慧诸多优秀品质的化身了啊……

作者简介：

金国强，1957年12月23日出生于原武镇南关村，生活于原阳县韩董庄镇赵厂村。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曾任河南省文化厅《群众文化论坛》杂志编辑、原阳县《博浪报》、《原阳县民营经济》总编辑。在（原阳）律师事务所工作30年。2015年，出版随笔集《一路走来》。2019年出版《采英集》，并与邢体兴合编《青春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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