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看台 | 秦文友：老刘家里怪事多 / 四六文摘

点击上方蓝字关注我吧

老刘家里怪事多

秦文友（安陆）

老刘牵着自家膘肥体壮的黄牛牯，闷闷不乐地往牛市方向走去。

黄牛牯似乎预感不妙，一路上哞哞哞地叫个不停。黄牛牯的叫声非但没有让老刘动恻隐之心，反而激起了他一肚子怨气。他咬牙切齿地抽了黄牛牯一鞭子，骂道：冇得用的东西，白长一身肉膘！

也难怪老刘心里不爽，别家的日子越过越好，自己家却过成村里的扶贫对象。这还不算，家里还接二连三地发生一些怪事，让村人在后面指指点点，别提心里多窝火了。

春上，扶贫工作队给老刘家送来几十只鸭苗。一直病恹恹的老伴见了，蜡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激动的红晕，她对老刘说：要用心地养着，到时候盐鸭蛋不用花钱买，还能卖些钱贴补家用。老刘却不以为然：把鸭子丢在水塘就得了，还能怎么用心？谁知道老刘不用心，一些山里的野物却对鸭子很上心，今天叼走一只，明天咬走一双，到最后，只有十几只活了下来。可气的是，剩下竟然全部是公鸭，没有一只下蛋的母鸭。

后来，扶贫工作队又送来了几十只鸡苗。老伴一再叮嘱说，你这次千万别大意呀，好好把鸡养大，土鸡蛋贵着哩！老刘把嘴巴一撇道：鸡子天生就是吃刨食的命，哪用着你瞎操心？老刘不爱操心，正中黄鼠狼下怀：今天捉一只，明天逮一双。到最后，活下来的也只有十几只了。气人的是，竟然又都是不会下蛋的骚鸡公。更可气的是，隔壁一只叫鸡公能镇住老刘的一群骚鸡公。偶尔有一两只溜出院子，马上就被隔壁叫鸡公撵回院子，赶都赶不出去。

更让人恼火的是，家里还有一个赶不出去的怂包儿子。从小因家里穷，经常受学校同龄的孩子欺负，勉强混初中毕业，就再又不上学了。后来，远房的亲戚带着他去东北抹灰，让他学个养家糊口的手艺。可一个星期不到，儿子却吃不了那个苦，半夜溜去火车站，跑回了老家。回来后，出门怕晒，干活怕累，索性窝在家玩游戏，靠啃低保过日子。

老刘看着来气，老伴瞅着憋气。那天晚上老伴越想心越堵，心脏病又复发了，人还没有送到医院就走了。按照塆子南头的张寡妇的说法：这下好了，这个屋彻底变成“和尚庙”了。

张寡妇实在看不下去，对老刘说，给你儿子介绍个媳妇，结婚后让媳妇管管他。

相亲的那天，女孩子要他在集镇见面，他不敢去，张寡妇骂他是裤子包的。后来，姑娘大大方方到家时，他却躲在厨房烧火不出来。女孩子独自一人在堂屋里，坐不是，站不是。要不是张寡妇能说会道，姑娘早就拜拜了。吃饭时，桌子不敢坐，躲进厨房里吃白饭。

张寡妇说，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难怪养的儿子是这个德性。见老刘脸色难看，张寡妇又叹口气说，要我说，不如把畜牲处理掉，冲冲晦气，转转运气。

老刘静下心来回味张寡妇的话，觉得张寡妇的话有道理。于是，便把家里的鸡鸭全部卖给收购的商贩。院子里一下子清净多了，再也听不到烦人的鸭叫鸡鸣了。

没有鸡鸭糟心，老刘开始一心一意地养他的黄牛牯来。当初，是扶贫工作队帮他申报五万元小额贷款，每年保底分红的形式入股当地有名的园林景观公司。后来，工作队做了大量的工作，一次性将三年的保底分红款帮他领回，希望他贴点钱买头黄㸺，一年下个仔，能净赚大几千块钱哩。可老刘不愿贴钱，多少钱做多少事，买回一个小黄牛牯。早上牵出去系在别人撂荒长满草的田里，旁晚擦黑赶回家。小黄牛牯倒是成器，没让老刘操多少心，慢慢长得膘肥体壮。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老刘气不打一处来。每次张寡妇的黄㸺发情跑山，在它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它却视为空气，头也不抬地啃草。后来黄㸺跑在它的身边嗅来嗅去，甚至忍不住骑在它的背上……它倒好，使劲一抖，把黄㸺甩在地上，然后一个劲地往前跑，生怕黄㸺追赶上来。老刘怕黄牛牯踩了别人的庄稼，拼命地在后面追。张寡妇见了，嘎嘎地大笑道：老刘，你也跑山啊！

回到家，老刘把黄牛牯狠狠地抽了几鞭子。晚上，老刘还心绪难平，他想：家要败，出古怪。看样子，这黄牛牯也要不得！于是，他痛下决心：卖掉黄牛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