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故事

因为计划下乡,清晨出门时背了相机,就再没有带手提包,到公交站台时突然发现,硬币都装在平时随身携带的小提包里,上了公交,就急忙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找人换然,一位带女儿去上学的年轻爸爸很豪爽地帮我刷了卡,却拒绝了我的微信转帐,立时心头感到暖暖的,虽然是小小的一元钱,却亦代表着社会的文明与进步,至少在当今时代,一元钱对许多平常百姓都是微不足道的。

其实我也有许多次替人刷卡的经历,甚至送出过公交卡给别人,但每每求助于别人时,心底里依然是缺失底气的,所以当晚上下班行至公交站台时就再次懵了,周边依然没的地方兑换零钞,当5路公交缓缓驶来,在我身边放缓速度数次试图停下时,我只是选择了冷漠,尽管我明白司机只是等待我的一个招手,但我却没有,心底里没勇气再次上车求助,毅然选择了步行,开始了一段并不漫长的行走。

冬渐渐深了,虽然还没有下雪,但已是滴水成冰的寒冬,迎着凛冽的北风,一时就突然有了许多的感触。时代科技不断推进机械化、按扭化,智能化管理与生活的便捷并不绝对成正比,虽然今天的公交车正越来越变得安全环保,越来越杜绝了小偷与骗子的伎俩,那些宰客欺客的黑中巴、野鸡车也不再猖獗,但依然有诸如我这般被无奈抛弃的乘客,像全封闭的大巴虽便于管理却让许事故乘客付出生命的代价。

时代确实丰裕而美好,这年头公交已成为底层平民化的交通工具,有钱人甚至已不屑乘座了,即使社会最底层的“时代穷人”,也鲜少有穷的坐不起公交车的人,但在曾经的过去,坐不起公交却是相当普遍的存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刚进城打工,那时的公交车还全是人工售票,起步价也还是一毛两毛,而且两毛钱就可以坐很远的路程,但依然有许多像我一样的穷人掏不起公交费,相当多的打工人和学生都有过偷逃公交票的经历,我自己就曾尝试过逃票。

那是1992年秋末,我在西安南门外的长安城堡大酒店做民工,议定每天有6块钱的工资,但干了几个月都没发过工资,零花钱还是捡废纸皮换的或借的,到十月中酒店试业的当天放假,就伙同十多个民工一起去兴庆宫看菊花展,从小南门挤上402路公交,那何至是见缝插针的蜂涌而上,直接就是硬挤,人实在太多,一念之间,我有了逃票的想法,凭借身材瘦小的优势三钻两挤,迅速挤入车厢顶部,躲在沙丁鱼罐头般的车室角落,弯着腰圈缩在成人腋下一动不动,直到随同伴鱼贯而出跳下公交那刻方大出了一口气。

下午从公园回来,民工中一位姓李的同位向大伙收帐,每人公交费加公园门票整七毛,交钱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胆颤心惊的逃票完全是一种掩耳盗铃的自欺,因为同伴早早就买了票。

1994年南下深圳打工,初进特区,看到东湖公园门前停靠的自动售票公交,摸遍衣兜没有硬币不敢上车,后来问司机,司机哈哈一笑,说纸币也可以,只要是人民币都可以,甚至港币都可以坐车,那时候我才终于明白,自动售票车并没有那么神秘,所有想象中的高智能不过是个收钱仓而已。

此后社会经济一日千里,公交的自动售票系统也越来越智能化,先是有了公交磁卡,继而大城市的公交卡联网通刷,其间还有许多城市出现了免费公交,像内蒙巴彦浩特、托克托县城区、湖南常宁市、山西高平市等许多地区的免费公交都有着不短的运营历史,甚至连成都、桂林等一些大城市也加入试点。

三年前下西安,去高陵坐103路,第一次接触到免费公交,平平常常的普通小中巴,只是没有收费员也没有收费仓,司机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准点发车,到站停车,服务也并不比收费车差;而西安城里的公交却变得越来越高档豪华,许多都改成了空调新能源快车,绿色环保,还接受刷微信和支付宝,谁都明白,下一步或许就是刷脸的时代,只是希望到那个时代,像什么的“花呗”“借呗”依然能够通用,必竟人人都有疏忽的时候,而脸,却始终不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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