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特辑】惜别 ‖ 柳红樱
柳红樱
2010年,我的侄儿考上了大学。9月,我的父母亲自把他送到成都,交到我的手里,千叮呤万嘱咐,毕竟他是柳家四代单传,值得这样的隆重。
我已经想不起是为了什么,但是却清晰地记得我跟父母发生了争执,以至于他们没有等到国庆节,就匆匆回了忠县。正是这负气的离开,成了我余生不能原谅自己的悲伤。
11月初,声音嘶哑了半年的父亲在家人的坚持下到重庆做身体检查,当即就决定手术,医生判定大概率是喉癌。父亲是一个乐观的人,1993年曾被诊断患了肺癌(后来活检结果并不是),当时做完手术,还笑着安慰我们:不就是比你们少了一块肋骨而已。
手术前一天,我赶到重庆,给病床上的父亲加油打气。11月的重庆,雾蒙蒙的天气让人感觉有些压抑。至今还记得那个下午,他躺在病床上,手把手教我用蓝牙传送音乐;我给他修剪脚趾甲,并开玩笑说脚气太重了;我们为他准备了写字的黑板和粉笔(术后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说话)。累了,我靠着他,蜷缩在他的病床上小憩,就跟儿时一样……
翌日,经过数小时手术,父亲被送回了病房。尽管早已有思想准备,看到全身插满管子的他,我们瞬间集体泪崩。也就是在同一时刻,我们被告知,确实是癌,之前的侥幸也在那一刻被击碎。
周末,先生特意去重庆看父亲,临走,父亲在小黑板上写下:不要担心我,你们自己要好好工作。妈妈在电话里跟我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还调侃到:你爸爸啥子事情都不操心,这次还叮嘱这些。哥哥妹妹一直守在病床前,哥哥的厨艺不错,每天尽心尽力,妹妹的沟通能力不错,每天忙前忙后。20日(周六)我又到了重庆,看到他恢复情况不错,很是欣慰。妈妈也已做好了安排:我跟妹妹周日各自回家,哥哥在亲戚家收拾行李,她当晚守在医院,只等22日一早,办理出院手续,即可启程回家。
周一凌晨,忽然就接到电话,哥哥在那头一句“赶紧回来,爸爸已经走了”,让我瞬间瘫软在地。
2010年11月22日,小雪,我的父亲离开了我,那一天,是他67岁零15天。
我们立即赶回忠县,在殡仪馆里见到了修容后的父亲。当我用手抚摸他的脸,沁骨的冷告诉我,他是真的走了;我跪在他的面前,默默忏悔,悲伤成河,可惜他再也听不见看不见了;“捡骨”的时候,看到那一撮灰烬,我彻底明白,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父亲了。
父亲走得那么突然,来不及留下一句话……
父亲喜欢骑摩托,那些年接送我上下班的任务,他欣然承担。靠着他的后背,在小小县城疾驰,异常拉风,也引来太多的羡慕;父亲喜欢琢磨,自学了补牙,亲戚邻居很多都是他练手的对象;父亲工作认真负责,在我的印象里几十年没有一次事故出现(信号员工作责任重大);父亲特意提前退休,到成都替我带孩子。从来不会做家务的他,自己研发了柳氏薯条,满足了若月幼时的小小期盼。
父亲去世后,我想过太多我或父亲在他生前没有做的事情,心中的遗憾不能了了。我时常想:如果做了,就没有遗憾了;没有做的,也再也没有机会做了。以至于十年过去了,每每想起这些,我依然不能自己。父亲的电话号码,那个周末往返重庆的车票,以及那首他用蓝牙传给我的歌曲《你是我的眼》,在我的手机里保存了整整十年。
爸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有来世,也不知来世我们是不是还会再见,更不知道,如若相见,我们又会以怎样的方式?我希望真的会有来世,来世我们还会再见,你是我的父亲,我是你的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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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