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自然——参观北京自然博物馆
敬畏自然
——参观北京自然博物馆
刘向军
在天坛公园的西侧,矗立着馆藏极其丰富的北京自然博物馆。
走进北京自然博物馆里,就仿佛走进了浓缩的空间、浓缩的时间里。
在这个浓缩的时空里,在地球这个星球上曾经生存过和至今仍然生存着的各种各样的化石、标本、样本井然有序地陈列着。行走在其间,无论从远古走到今天,还是从今天上溯到远古,都让人怦然心动,肃然起敬。
“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要到哪里去?”博物馆墙壁上的这句话,这句永恒的哲学追问,是人对自身的发问,也是对所有已然和未然的生命的发问。
美丽的三叶虫是辽阔的海洋里游动的叶片。这些生活于5.4亿年前、绝灭于2.52亿年前的可爱生物,你们究竟是谁?你们从哪里来?你们又去了哪里?
自然博物馆里陈列着一块巨大的三叶虫化石,上面有许多只凝固的三叶虫。棕褐色的三叶虫静静地、静静地趴在化石中,它们自身已经成为化石,但它们的轮廓依旧清晰可见。我用手轻轻抚摸它们,可以感受到那冰凉而光滑的表面。这些曾经生活在海洋里的小生物,它们当然没有想到亿万年之后会接受我的朝拜。
这些漂亮的三叶虫,它们为什么灭绝了呢?辽阔的海洋为什么不能够容纳下它们呢?它们坚硬的三片背甲为什么不能保护它们呢?倘若没有这些化石,谁能知道这个星球上曾经有过它们的存在呢?或者,它们其实并没有死,它们只是进化了,换了一种形态生存——比如此刻瞻仰它们的人们,比如此刻抚摸着它们的我?
那些巨大或肉食或草食的恐龙,它们确乎是灭亡了。对于它们的灭亡历来有各种各样的说法。有一种说法我觉得很有道理:恐龙的灭亡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它们自己——它们自己太过强大,太过高大了,成群结队的身体像楼房一般高、轮船一样长的恐龙们,一度是这个星球上不可一世的巨无霸、绝对的统治者,而这个星球无法承载和养活它们的时候,它们只能黯然退出自然的舞台。
在北京自然博物馆的大厅里,有一条长达26米的马门西龙标本。它的个子是那样高大,占据了两层楼的位置;它的身体是那样地长,以致博物馆的设计人员只能够让它的脖子和尾巴卷曲起来,否则博物馆里无法盛放下它。
博物馆里电子音响设备模拟地发出恐龙的吼叫声,这些模拟远古而回荡在我耳边的吼叫声,既雄浑又悲壮,既高亢又苍凉。
博物馆管理员告诉我,这条巨大的马门西龙是由真正的化石标本拼接起来的。没有了血肉、神经、生命,只有一副巨大的骨架,伟大的马门西龙就这样沉默着接受后人的仰望。
假如把46亿年的地球生命浓缩成24小时,那么,在这一天即将结束的时候,在23:59:40——最后20秒钟的时候,人类出现了。人类,这是地球上出现时间最迟、生存时间最短、资历最浅的生命,但是,他们又是地球上自认为最高等的生命,是一种执着地努力去认识生命本身的生命。不幸的是,这又是一种极可能会加速毁灭地球上其他生命的生命。
就目前的生命探索而言,人类判定了自己出现的时间,但还不能确切地说明自己出现的原因,也更难预测自己未来的去向。
科幻作品给我们预示了两种可能的未来:一种是人类毁灭了地球上最后一种生命——人类自身;另一种可能是人类逃离美丽的地球家园。
这些未来的未知之谜,不知道再过亿万年之后,假如那时人类还活着,或者变异为另一种生命状态的话,他们会怎样看待今天人与自然的状态?他们会不会对自然怀着一种敬畏的心态?或者,他们会不会也为今天我们这些灭绝的生命建立一个自然博物馆?
在自然博物馆的一个角落里,工作人员特意展览了非洲马赛人的生活情景。
马赛人被称为非洲的守护者。这些居住在简陋的茅草屋里带有原始部落特点的马赛人,保持着最简单质朴的生活方式。他们和自然相生相依而不是去征服与攫取。马赛人是敬畏自然的榜样。他们不只是非洲的守护者,他们也是地球的守护者。
走出洋溢着田园气息的北京自然博物馆,立刻被裹挟进快节奏的都市生活里。头顶的飞机,脚下的地铁,眼前林立的摩天大楼和风驰电掣的高铁,身边汹涌不尽的人流和车流,是现代人所赖以生存的自然。现代人在征服自然的过程中,是逐渐拥有了自然还是不断毁掉了自然呢?是逐渐得到了自我还是不断地失去了自我呢?人类,这个星球上最迟出现的生命,如何对自然怀有一份呵护与敬畏之情呢?
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要到哪里去?
谁能告诉我们正确的答案?
2021.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