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率15万明军北伐,或因冒进而大败,此战马匹损失影响大明战略
明朝建国之初,最大的对手就是逃回蒙古的北元,北元存在一天就会和大明争夺中原之地的统治权,而且任何一个帝王都不想做亡国之君,所以那个被逃的元顺帝,仓皇逃出元大都是可能还有些怕死,不过在被逃后,还是想要夺回曾经处于元帝国的领土的,而崛起的大明,也是必须要彻底清除北元残余势力。
当时北元退到了元帝国的岭北行省,是元帝国十大行省之首,也是漠北最大的农业区之一,其政治军事中心和林,窝阔台曾建都于此,所以说,北元以和林为中心,依然具备南下的实力,而明朝当时只是恢复了汉唐时期,除西域外大部分土地的统治,朱元璋乃至明朝的统治阶层,也是想要彻底恢复汉唐雄风的,那么获得对西域的统治区,让大明向中亚扩张就是势在必行。
但是盘踞在和林的北元,犹如一把悬在大明头上的利剑,北元完全可以依靠骑兵的机动优势,肆意侵扰大明的北疆,尤其是如果大明想要经营西域,当时的西域地区大部分还在东察合台汗国统治之下,即便大明击败了东察合台汗国,而北元则可以利用快速机动的优势,直接切断河西走廊,断绝西域明军和中原的联系,无论是保证大明北疆不受袭扰,还是保证大明有继续西进的能力,击败盘踞于和林的北元是必须的。
《苏志道墓碑文》和林其地沃衍,河流左右灌输,宜杂植黍麦,故时屯田遗迹,及居人井臼,往往而在。盖阴山大漠,益南数千里,控扼形势,此为雄要。
《贞一斋稿·和宁释》和宁即哈刺禾林,乃圣武始都之地,今岭北行省治所,常以勋旧重臣为之,外则诸王星布棋列,于以藩朔方,控制西域,实一巨镇云。
由此,朱元璋时期第二次北伐开始了,洪武五年,北元和大明爆发了岭北之战,结果是大明惨败,其后果直接到导致了大明在长时间内在北疆保持守势,蓝玉大破北元是洪武二十一年的事情了,而处于守势的大明更不会去大规模西进。
历史记载上关于此战,是比较简单的。
《明史.太祖本纪》三月丁卯,都督佥事蓝玉败扩廓于土剌河。夏四月己卯,振济南、莱州饥。戊戌,始行乡饮酒礼。庚子,邓愈平散毛诸洞蛮。五月壬子,徐达及元兵战于岭北,败绩。
《明太祖实录》大将军徐达兵至岭北,与虏战失利,歛兵守塞。
如果不是细细看史料的话,还以为这是很小的一次军事冲突,对大明并未有什么影响,但问题是这次其实是大明和北元左右国运的关键一战,大明集结了15万骑兵部队,这可以说是当时大明国力的一个极限了,是要一鼓作气拿下和林,灭北元的,但是关于此战徐达是怎么败的,却是没有太多详细的记载。
《明太祖实录》上御武楼,与诸将臣筹边事。中书右丞相魏国公徐达曰:“今(天)下大定,庶民已安,北虏归附者相继,惟王保保出没边境,今复遁居和林。臣愿鼓率将士,以剿绝之。”
《弇州史料》甫旬日而高帝御武楼,与计边事,曰:“扩廓游魂尚出没,奈何?”达乃请曰:“亟发兵扼竖子耳!”“度兵几何?”曰:“十万足矣。”上曰:“吾予尔十五万骑。”
关于是谁提议此次北伐的,是有两种说法的,一个是徐达提议的,一个是朱元璋提议的,《明太祖实录》可能是处于不让朱元璋为岭北之战战败负责的考虑,让徐达成为了那个“挑事”的人,但其实无论是朱元璋还是徐达提议的都没有错,不能用战败的结果去否定战前的战略规划,不管怎么说,北伐和林都是正确的,不打北元,难道要等着北元恢复实力,等到人家大规模南下才去打吗?
此战朱元璋还是很愿意下班前的,集结了15万骑兵,分三路征讨和林。
《明史.徐达列传》五年复大发兵征扩廓。达以征虏大将军出中道,左副将军李文忠出东道,征西将军冯胜出西道,各将五万骑出塞。
《明史.李文忠列传》明年复以左副将军由东道北征,出居庸,趋和林,至口温,元人遁。
《明史.冯胜列传》扩廓在和林,数扰边。帝患之,大发兵三道出塞。命胜为征西将军,帅副将军陈德、傅友德等出西道,取甘肃。
有意思的是,朱元璋在制定战术规划的时候,还是耍了些心思的,他任命冯胜为征西将军,而不是右副将军,这是想要将冯胜这支明军“孤立”于这次计划,给北元造成假象,冯胜并不是北伐的一支明军。
《明史.徐达列传》中记载三路明军各统辖5万骑兵,感觉这很不合理啊,冯胜明显就是起到战略迷惑作用,北伐主力是中路的徐达,和东路的李文忠,兵力应该会相对集中到这两路明军中,而且徐达所率明军是重中之重,大明的计划是,徐达吸引住北元军主力,而李文忠则是趁机奇袭和林,冯胜则是在扫平甘肃之后北上和徐达李文忠汇合,所以说,徐达所部的兵力应该是最强的,不然中路军一旦垮了,其他两路明军就没有发挥的空间了。
可此次岭北之战,恰恰是徐达这路明军出了问题,由于过于深入北元腹地,结果被扩廓帖木儿抓到机会。
《明史.扩廓帖木儿列传》大将军至岭北,与扩廓遇,大败,死者数万人。
《明史.徐达列传》达遣都督蓝玉击败扩廓于土刺河。扩廓与贺宗哲合兵力拒,达战不利,死者数万人。帝以达功大,弗问也。
《明史.蓝玉列传》五年从徐达北征,先出雁门,败元兵于乱山,再败之于土剌河。
蓝玉是徐达所部的前锋,记载中,蓝玉是先后两次击败北元军的,但显然两战并未对北元军力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不然也不会有之后徐达的大败,而且记载中的战争进程,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种是前期蓝玉连续击败北元军,最后北元军在扩廓帖木儿的带领下,在和林外围击败了徐达的主力兵团,那就是扩廓帖木儿的绝地反击了,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前期是扩廓帖木儿故意示弱,诱徐达深入,最终集中优势兵力对徐达发起猛攻。
个人还是比较相信后者,这也是以前蒙古征服世界常用的战法,拉长对手的补给线,利用骑兵机动优势,是大后勤也好,是合围对方主力部队也好,都是比较容易的。
《皇明通纪》徐达等兵入沙漠,粮运不继,师疵而还。
按理说徐达作为名将应该知晓了对方的企图,其所率的中路军,是此次北伐三路明军最为关键的一支军队,其他两路明军都可以出问题,唯独徐达这一路不可以,冯胜是牵制,李文忠是奇袭,只有徐达这一路是准备和北元正面死磕的,也就是给北元最后一击的部队,徐达应该慎之又慎,有可能是这位被朱元璋成为奇男子的扩廓帖木儿激起了徐达的斗志,或者是当初在沈儿峪没能活捉扩廓帖木儿,徐达感到遗憾,所以这次征讨中,徐达所部的确是冒进了,与东西两路明军完全没有形成相互掎角之势,被扩廓帖木儿抓住机会,打了一次反击。
而随着中路军的溃败,也宣告了这次北伐的势力,不过有些奇怪的是,李文忠所部似乎没有第一时间知道徐达兵败的消息。
《明史.李文忠列传》进至胪朐河,令部将韩政等守辎重,而自帅大军,人赍二十日粮,疾驰至土剌河。元太师蛮子哈剌章悉众渡河,列骑以待。
蓝玉的先锋部队曾在土剌河击败过北元军,已知徐达所部是突进的,也就说蓝玉是在李文忠前抵达了土剌河,并在这里和北元发生了一次战役,但是后来徐达就兵败了,在兵败之后,李文忠还率部赶到了土剌河,这是为何?
个人推测比较有可能的是,当时扩廓帖木儿率领的主力北元军队在追击徐达,当时是基本上追到了长城一线,所以李文忠才没有陷入到北元军的包围当中,而李文忠的东路军,记载中虽说击败过北元军,战果还很大,但是总体上来说还是得不偿失。
《明史.李文忠列传》文忠引军薄之,敌稍却。至阿鲁浑河,敌来益众。文忠马中流矢,下马持短兵斗。指挥李荣以所乘马授文忠,而自夺敌马乘之。文忠得马,益殊死战,遂破敌,虏获万计。追奔至称海,敌兵复大集。
文忠乃敛兵据险,椎牛飨士,纵所获马畜于野。敌疑有伏,稍稍引去。文忠亦引还,失故道。至桑哥儿麻,乏水,渴甚,祷于天。
李文忠虽然击败了北元军,俘获上万,但是很快就陷入了北元的包围当中,所有他的缴获大多直接扔了,能把部队带出来就不错了,而且回来的路上还遭遇了缺水的情况,那么经历过一场恶战以及缺水的东路军,伤亡情况恐怖不会小。三路大军北伐,也就是冯胜这支没有遭遇北元主力的明军还算斩获颇丰,但是总体上仍然不足以弥补此战大明的损失。
此战之后,就开始了大明很长时间的防御战略计划,主力防守长城一线,“与虏战失利,歛兵守塞”。
《明史.太祖本纪》(六年)徐达为征虏大将军,李文忠、冯胜、邓愈、汤和副之,备边山西、北平。
表面上看,虽然此战明军损失颇大,但是对于经历了多年残酷战争的大明来说,哪怕此战损失了10万部队,依然不会伤及明军的根本,为何就直接认怂了,不主动出击了?
个人认为,主要不是被扩廓帖木儿打怕了,不然扩廓帖木儿是在洪武八年挂的,他死后也没有见到明朝有什么特殊的军事行动,岭北之战也没有给明军打出阴影,最主要的问题还是马匹的损失,15万骑加上后勤补给的马匹,少说明军此战就要动用30万匹马,在此战中,明军马匹的损失肯定是要比将士的损失还要大,这个是明朝短期内无法恢复的。
《明史.兵志》洪武六年,设太仆寺于滁州,统于兵部。后增滁阳五牧监,领四十八群。已,为四十监,旋罢,惟存天长、大兴、舒城三监。置草场于汤泉、滁州等地。
太仆寺主管车马,而滁州在长江下游,可以看出在岭北之战的次年,朱元璋开始在全国其他合适养马的地方设立马场,为的就是尽快恢复明朝的马匹供应能力,保障明军出征有充足的优质马匹,不然就算明军再能打,步兵深入大漠去打骑兵,那不是打仗,那是送死,所以岭北之战最大的损失不是兵力的损失,而是马匹的损失,没有足够的战马,就算大明有再多的名将,也只能处于守势,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而尴尬的是,随着洪武永乐两位帝王的去世,后世君主多缺乏扩张雄心,尤其是在土木堡之变后,加上国内马政的崩坏,就更没有人想着去经营西域了,连羁縻统治也很难做到,大明虽说摧毁了元帝国在中原的统治,但是大明没办法重塑曾经的汉唐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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