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湖

站在游艇的甲板上,轻轻闭上眼睛,任凉爽的风吹进衣襟。湿漉漉的空气中,似乎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味。多想永远停留在这初夏灿烂温柔的阳光里,一动也不动伫立着,静静地呼吸、享受。
望着粼粼的水波,绿油油的草坪,苍翠的树木,林立的高楼,激荡起多少人柔柔的情思,抚平多少人心中的杂乱。清新安静的滴水湖,有一种奇怪的力量震荡着我的心灵。
微风拂面,温热湿润,我睁大眼睛,视线欲直达湖底,去寻觅那曾经的滩涂遗址和被海浪裹挟而来的沉积物;去辨认那为了挖湖而留下的万千劳动者的脚印。清澈望不见底的湖水,遮挡了视线,使我的目力不能直达湖底。
但是,我的耳边分明回响着昔日滴水湖建设者响彻云霄的劳动号子和挖土机的轰鸣声;眼前似乎看见了那幅挂在滴水湖建设指挥部墙上红色箭头蹭蹭往上窜的工程进度表和建设者日夜忙碌的身影。
时间会消磨一切,但是,历史永远铭记昔日建设者的英勇顽强和无私贡献。
王蒙说,我喜爱湖。湖是大地的眼睛,湖是一种流动的深情。湖是生活中没有被剥夺的一点奇妙。
说的何其好呀。有人评论道,王蒙的散文能将“湖”描绘得神奇美妙、秀色可餐,是因为他对湖有着发自内心的深挚的情感。
湖,是自然界最为闪耀的明眸,不同于江海的浩瀚奔放,有别于河流汹涌澎湃。湖,静谧而深邃,宁静又怡然。美国作家梭罗在《瓦尔登湖》一书写道:“湖,是神的一滴泪”。
回溯往昔,人们对湖的向往,从未停止。“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是白居易流连忘返,陶醉于美好的湖光山色中;“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是苏轼眼里西湖水光潋滟的本真模样;“湖光秋月两相和”,是刘禹锡心里的人与自然的和谐美满。

游艇轻轻地掠过湖面,激起一串串白色的浪花。由于是内湖,没有海鸥追逐。远处有一个人驾驶着三角帆船,在蓝天白日的衬托下,犹如一幅精美的油画。
望着这帆船,我想起了昔日吴中才子唐伯虎来到常熟尚湖。他立志要在这里画出一幅绝世佳作,与常熟大画家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媲美。他雇来艘小船,行至湖心。时值黄梅时节,他所面对的虞山和尚湖,时而烟雨迷蒙,时而云蒸霞蔚。每画好一幅,他都觉得既像又不像。
就这样从早到晚,唐伯虎总共画了七十多幅,统统被揉成废纸扔在船舱里。这位一向颇为自负的吴中大才子被难倒了,心里不禁涌起一丝惆怅,从此之后他再也没画过虞山。
自然界的美和神灵,绝不是用笔所能描绘的。再高明的大家,至多也只能得其形,难以得其神,更难以深入其精髓。这也就是千百年来,众多文人墨客描写同一景物,无一雷同的原委。
湖,使人心境宽阔,使人平静从容。当高楼遮住了远方,满眼尽是车水马龙、行色匆匆时,恬淡宁静的湖居生活无疑是人们最理想的居住环境。拥湖而居,推窗见湖,充盈负氧离子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湖光尽收眼底,看湖边的绿植随风摇曳,生活因此变得诗意曼妙。
昔日,李清照新婚燕尔却无奈夫妻分离,饱受相思之苦的她,满腔愁绪无人可诉,她独自一人泛舟大明湖上,将心中的牵挂爱恋,都寄予在这片汪洋的湖水之中。晚年已经国破家亡钱财散尽孤苦伶仃的她,在尝遍了人生的酸甜苦辣之后,依旧能让她嘴角上扬,变回那个未经世事少女的,是记忆中的大明湖,以及在湖边生活的那些日子。
同行者说,站在这湖边,心里的怨气、负面情绪,都一泄而空。只觉得神清气爽,生活是如此美好,该好好珍惜。

我俯下身,用手掬起一泓湖水,让其从指缝间缓慢流出。我用这种方式亲吻滴水湖,表达心中对它的敬畏。
湖对于我来说,有着别样的感觉。有一年夏天的夜晚, 彼时下放在安徽农村的我,在家门口的湖里洗澡,那条湖的对岸是一块我们知青的蔬菜地,洗着洗着,想到今晚是我值日烧饭,不妨到对岸去摘几颗青菜回来炒着吃。于是,朝对岸奋力游去。湖面很宽,有600多米,游到半途腿抽经了,手也不听使唤了,身体渐渐往下沉。此刻,周围一片寂静,空无一人。唯有自己能救自己。我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用仰游的方式,慢慢游到了对岸。此后,遇到任何困难,我都会想起这一经历,沉着冷静地去面对,化险为夷。
我爱静静地用心去赏湖,欣赏品味湖光山色,了解关于这湖的前世与今生,关于湖上过往的那些人和事。

不知不觉,游艇往回驶去。岸边那原本荒凉的土地,如今,因滴水湖的崛起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宽广的道路四通八达,厂房星罗棋布,高校遍布,各项配套设施完善便捷。
同行的城投集团一位领导说,城投集团将在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临港新片区这块土地上进行重大投资,随着这些投资项目的落地,这里将又是一番新的景象。
浦东,将因滴水湖的诞生和发展,再引发一系列新的变革。
在滴水湖边赏湖,别有一番情趣。从滩涂上嬗变而来的滴水湖,它是一种景观更是一种资源,它是一种大自然的慷慨,也是一种特有的机遇——它象征着浦东无限发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