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里的记忆

清明节，别人回家祭祖，而我就只为祭奠我的爹娘和婆婆。

兄弟姐妹一别几个月，今夕再相聚。老屋依旧，屋里的陈设没有半分改变，而盖房子的那两个人——房子的主人，已不在了。

孩提时放学回家，满屋找妈妈。如今，我已是两个大孩子的妈妈，回家依然找我心中的菩萨，可是已经物是人非了。

过去，我们每年全家团圆节不是过年，而是父母的生日。过年时，女儿都有婆家，基本是陪公婆过年，能有儿子陪父母过年的时候已经是父母最幸福的时光。我们家所有的孩子从过完年就开始计算着爹爹的生日，在那一天大多都会回家，爹爹妈妈给我们准备一桌子的美食，兄弟姐妹给爹爹准备一份惊喜。看到心仪或不心仪的礼物，爹爹妈妈一准笑开花，露出仅剩的大门牙，我们就调侃起他们的“瘪嘴”了。老人可以一夜不睡觉，就为多陪陪他们的孩儿，有时凌晨上床，我跟姐姐总是抢着睡在妈妈的腋下。拉着妈妈的手，睡得那么的踏实。天刚亮，妈妈轻手轻脚把孩儿的手挪开，总说我们“年轻人磕睡多，多睡一会儿”，就开始为我们准备吃的了。

一年一年，就这样过下去，爹爹身体特别不好了，一般半年就去医院复查一下，也就住上一星期的院。每次住院，妈妈总是问我“闺女，医生怎么说你爹的病情”，而我总回答：“慢慢调”。其实妈妈你知道吗？每次送爹爹住院，我都要痛苦一段时间，医生总会说“要重视，老人家的身体特别差，不能让他感冒，不能让他提重物，有可能睡梦中就走了。”，每次住院回家我总是小心翼翼，有时晚上干脆就睡在你们旁边，我骗你们说我怕冷，其实我怕失去，也想回到小时候，再撒撒娇。我总在“做梦”，每半年住院一次，一天天，一年年往下走，留得一天算一天。跟人斗，其乐无穷，跟天斗，不得不甘拜下风，我们兄弟姐妹这么努力，还是留不住你们。

亲爱的的爹娘，孩儿不后悔守在你们病榻前的每一天，只遗憾你们走时没能再喊一声“爹爹，妈妈”。有时我会想，如果我在，我会用尽力气喊妈妈，一直喊也许你就回来了，你不会那么狠心，听到孩儿的撕心裂肺，你总会回回头吧。可是没有如果，这种遗憾注定要留下。

回到老屋，我总感觉你们也回来了，你看得到我们，我们看不到。我们在煮羊肉时，你们肯定在火炉旁帮我们凑火；我们在吹牛拉家常时，你们肯定在我们中间凑上耳朵听。晚上睡觉时我想留在老屋，不去妹妹家，也不去哥哥家，我想多陪陪你们，不管你们在不在。他们相不相信你们回来过，可是我真的相信你们就在我们中间，爹爹妈妈为什么就回不到过去，真的好想好想……

哥哥弟弟们把老屋翻新了一下，这是你们留下的，他们会保留下来，没有拆了重建，你们留下的精华全部都在，只是外部翻新了，以后你们留下的宝贝不会再淋雨了，一砖一板都还在，只是瓦不在了，换成了水泥瓦。爹爹妈妈，他们不是败家子，他们尽量不去大动你们留给他们的回忆，小弟一直在努力修复我们之间曾经的裂痕，我们也在努力回到从前，你们走了，我们没有争吵，但一想到你们病床上的望眼欲穿，和见不到心中人时的郁郁寡欢，我总时不时会有心结，会有一丝丝的恨，但理智让我回到现实，我不能恨，我们是一根藤上结出的瓜，没有你们，我们依然要相亲相爱。爹爹妈妈！我们会努力，相信会有那么一天，我们把心结解开，又把他们当新的“爹妈”，只是爹爹妈妈你们知道了，又会心疼你们的小垫窝了，他是最小的，却是付出最多的，也是最不计较的。也谢谢你们，你们给我们的教育理念就是别计较，以大局为重。

回到昆明两天了，还是提不起兴趣干活，一直睡觉，感觉有点颓废。想问一下读者，如果一份爱到了极致，是不是不容易放下？把一个人当成生命的全部，是不是就没有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