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干臭干

【往期回读】

那时那事:老浴室(一)

玩伴走了,念起儿时的生活(续)

我已老矣,还得活下去

老公俏皮话

我的师傅

怀念盛澄文先生

那年那事:渌洋记趣(四)

香干臭干

江北川

“香干……臭干!”老白大来了!

小时由于馋,四、五岁便能听吆喝声辨人,并晓得他所卖的是什么好吃的。当然,除吃而外我什么都不行,很笨。只有为吃才稍稍聪明一点,也许根本就不是什么聪明,只是一种本能吧。“香干……臭干!”老白大来了!瘦高个,背微驼,白发白眉,眉特长,谓之寿眉。他沙哑的烧酒喉咙极富磁力,活似京剧表演艺术家“麒麟童”的嗓子。他吆喝香干的“干”字声悠长,臭干的“干”子声却短促低昂。小时候只觉得好听,宛如京白。长大了涉足格律诗词才猛然想起这普通的吆喝竟也紧扣声律韵味呀!现在的北京,吆喝已成了一门独特的京味艺术了。

我还记得在《小说选刊》上读过一篇“臭镇悲老”的小说,人物灵动,笔触辛辣。但是,文中写到的菜,好象无菜不可臭,仅这一点我不敢苟同。比如肉不可臭,鸡不可臭…… 也就是荤菜不好臭,能臭的是蔬菜。豆腐干、腐乳、面筋、笋子、冬瓜皮、豇豆、苋菜苔子、青菜头可入臭卤臭。但是,唯一例外的是徽菜中有一道名菜——臭鳜鱼(桂鱼),风味独特,食后令人咋舌!

臭干子,全国各地都有,上海、南京、武汉、扬州都卖油炸臭豆腐干,佐料有辣椒、醋、蒜、榨菜末、红淮干末、香菜末等。那味,没说的!香干臭干这普通的小吃竟也因时代的大潮而匿迹过,如“三年困难时期”米饭都没有吃,还有干子臭吗?没几年,十年“浩劫”,移风易俗,还臭什么干子?香干臭干又一次销声匿迹。只有长沙火宫殿还有油炸臭干,最高指示:“火宫殿的臭豆腐还是好吃”。此言不虚,臭豆腐乳、臭苋菜苔子都是佐粥的无上妙品。俗话道:煮菜饭,蒸臭干,吃得腰不能弯。此味与小鱼小虾、螺蛳蚬子一样,是小户人家的恩物,所费无几而能得其味、尝其鲜。臭干之味,是香至极点的“臭”,是臭至极点的“香”。不能享受此味者是没口福,是未得真味神髓。

现在,生产香干的厂家都号称“老字号”。其实,真正老字号中有名的数“采石茶干”,用料考究,香味醇正。你即使在车站、码头买的通货级茶干,食后也很难忘,更不用说贡品级的茶干了。据说贡品极内有虾米、火腿心等。

“界首茶干”虽不及采石茶干的名气大,我亦终身难忘!十一岁那年(1963年),放寒假,随哥哥去二十五里外的婆婆家玩。数日后,人称大先生的大舅舅特意憩半天带我们上三垛镇洗澡。过摆渡时,大舅舅告诉我们:这条河叫澄子河,文天祥曾在此渡河去泰州,昼伏夜行,数遇北虏,几经死,终不改抗元之决心!

浴后回去时,大舅舅给我们一人一块茶干,他说:“这是界首茶干,一人一块。”茶干,圆圆的,上有蒲包印迹,有筋道,非常香。销声匿迹多年的茶干我几口就吃完了,还想吃哥哥手中的。大舅舅笑了,又将他手中的分给我。我吃后仍不罢休地问:“大舅舅,怎么不多买几块?”

大舅舅苦笑道:“太贵。我们吃的三块茶干,我和你大舅母要上一天的工。唉,不谈这些。我们来比赛,看哪个跑得最快!”

懂事的哥哥瞪了我一眼,我们一路无语。

界首茶干,圆圆的,有蒲包印迹,筋道好,非常香。

几十年过去了,界首现在还出这种茶干吗?

【作者简介】原名徐润群,江都樊川镇人。江苏省诗协、江都区诗协会员,江都区诗协副主席兼秘书长。扬州市作协会员。会刊《龙川吟草》的责任编辑。诗词、散文、小品、小说散见于报刊杂志。编导的小品《斗酒》获江苏省质监系统(2001年)文艺汇演二等奖。出过《瓠子集》、合集出过《七弦二集》、《七弦三集》,2010年江都作家丛书小说《故里人物》由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

安好,世界!安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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