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碧血丹青篇(三六)
[袁承志]说: 青弟,瞧在我面,剑下留情!——
[夏青青]说: 〈俏颜登时罩了一层寒霜〉袁!承!志!我和仙都双傻,还有你两个师侄打生打死时,你当缩头乌龟不出来。怎么一要伤你这美貌师侄女,你就心疼得不行,急赶着要现身了?
[袁承志]说: 华山朝阳峰袁承志,见过各位武林前辈。〈团团做了个四方揖,叹了口气〉敝师侄此次行事莽撞,大是不该。归师哥若是知道,只怕要大大生气。梅师侄,你可知错了吗?
[梅剑和]说: 「不过是瞧在师祖面上,勉强叫你这小子一声师叔,居然还当真教训起人来了。」〈双眉直竖,仰天大笑〉哈哈,倒要请教袁师叔,我们三人甚么地方错了?朋友有事,难道不该拔刀相助么?
[袁承志]说: 闵二爷不知当年缘由,要为兄长报仇,本来并无不当。你和这里众位英雄受邀助拳,也都是出于朋友义气。现今既已明白此事缘由,大家罢手,化敌为友,足见高义。这一点我决不怪你。
[梅剑和]说: 〈面露喜色〉晚辈等会再听师叔教训。如今孙师妹被外人欺负,请你老快出手相救,别让人家把咱们朝阳峰门下都看扁了。
[袁承志]说: 〈神色森然〉你们行事不谨,还怪旁人?咱们华山派祖师爷传下十二大戒,门人弟子,务当凛遵。第三条是甚么?第六条是甚么?第十一条又是甚么?
[梅剑和]说: 〈瞧了瞧【孙仲君】惨白脸孔,闷声道〉第六条是‘不敬尊长’,袁师叔,不知你老驾到,有失远迎,这条弟子知罪。第十一条是‘不辨是非’,弟子不该擅自撕毁焦帮主的信,又不该强行替闵二哥出头,这条也认了。至于第三条,‘滥杀无辜’,孙师妹确是犯了过错,只好待会向那位金龙帮的罗兄郑重谢罪,我们再赔他一点损失……
[金龙帮众]说: 呸!谁要你的臭钱?断了膀子,银子补得上么?
[袁承志]说: 我这师侄确是行为鲁莽,兄弟十分抱愧。待罗大哥伤愈之后,兄弟想跟他切磋一路独臂刀法。这功夫不是华山派的,兄弟不必先行禀明师尊。
[都灵子]说: 呵呵,袁少侠是“神剑仙猿”穆老前辈的关门弟子,武功自必惊人。他虽然谦称“切磋刀法”,实则答允传授一项绝艺。这样一来,罗世兄虽然少了一臂,但因祸得福,将来武功一定反而高出同门侪辈了。
[夏青青]说: 住口,什么“因祸得福”,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袁呆子,我爹爹《金蛇秘笈》里记载的武功,你凭什么拿来乱作人情?我也斩下你这宝贝师侄女一臂,你再教她练那独臂刀法,你说好是不好?
[袁承志]说: 〈踌躇〉这……谢贤弟,青弟她又使性子了,瞧在愚兄面上,还请从旁劝说……
[谢衡]说: 袁大哥的请托,小弟原是赴汤蹈火亦不敢辞。可令师侄是当着我面生生斩下罗兄的手臂,我一时疏忽,不能阻止,自疚至今。若不能替罗兄讨还公道,有何颜面再称“嫉恶如仇”,岂不辜负了“惜花六如”之名?〈一言方落、四座皆惊〉
[范一飞]说: 咱们早该认出,这位年纪轻轻,身怀绝技,行止气度一看就出自名门;腰悬玉箫,貌若潘安,若不是那慕容世家的“惜花六如”,又能是谁?
[吕正平]说: 好哇,焦帮主,真有你的,原来金龙帮背后有慕容世家撑腰,难怪不惧仙都派和朝阳峰。早知如此,咱们又来凑什么热闹?
[袁承志]说: 贤弟,借一步说话!——〈低声〉「我归师哥为人最是护短,师嫂性子又燥烈,梅剑和和孙仲君都是他们得意弟子,才养成了目空一切的秉性。当真让他们肢体有了伤损,非止愚兄为难,恐我师哥师嫂处亦难交代。」
[谢衡]说: 〈正容〉袁大哥,不必多言了。我辈学武所为何事?若顾忌一时情谊面子,令公理不得伸张,凶徒不得惩治,岂不枉自为人?如何再以侠义中人自居,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
〈“砰砰”两响,两扇板门被人掌力震落,飞进厅来,缓步走进一男一女,都是庄稼人装束。农人五十左右年纪,形貌质朴;农妇四十多岁,煞气逼人。〉
[归二娘]说: 黄口小儿,大言炎炎!我的徒儿不好,自有我来责罚,可不用旁人来代劳啊!
[孙仲君]说: 师父,师娘!救命!这两人要砍我手臂,还将我和梅师哥的剑给打断了!
[谢衡]说: 前日燕京紫禁一战,在下曾与归二侠有一面之缘,亲见阁下身陷重围,抗虏不屈,不愧当世豪侠。今日又与尊驾会于江南,荣幸倍至,何以克当。
[归辛树]说: 不敢当!
[焦公礼]说: 哈哈,归二爷,归夫人,贤伉俪威名远播,大伙儿听到神拳无敌的大名,向来仰慕得紧,今日有幸光临,那真是请也请不到的。何妨屈尊就座,请上一杯水酒?
[归二娘]说: 学无止境,天外有天,人上有人。黄毛小子学了一点功夫,就随便欺侮人了?江湖上也未必就只有你慕容世家一家独大,可以一手遮天。
[闵子华]说: 师父师娘,这两个小子仗着慕容世家的势,又说有一个甚么金蛇郎君给他们撑腰,不但打断了我们长剑,还胡说八道地教训了我们半天,全不把咱们朝阳峰瞧在眼里。
[归二娘]说: 那金蛇怪物不是早死了么?怎么居然还活着?
[夏青青]说: 你这泼妇!干么乱骂人?
[归二娘]说: 〈手腕一抖,剑光似一缕寒星,疾向【夏青青】肩头刺去〉——【附骨之蛆】!
[夏青青]说: 徒弟偷袭不要脸,师父也有样学样么?〈前扑纵跃,闪避腾挪,极尽变化,岂知【归二娘】剑尖始终点在自己后心,如影随形〉
[袁承志]说: 师嫂,千万别伤她性命!〈霎时之间,背上冷汗直淋〉「如真伤了青青性命,就算是师哥师嫂,我也杀了你!」
[谢衡]说: 好狠的“辣手银电”!〈一声清啸,玉箫划出一道凌空劲力〉——【北辰星斗】!
[归辛树]说: 吃我一拳!〈拳随声落,迅如雷霆,凝若山岳〉——【云横秦岭】!
(【归辛树】【归二娘】VS【谢衡】【夏青青】)
[夏青青]说: 啊呀!〈身子一颤,手抚左肩,痛得花容失色,一枚乌沉沉的丧门钉“叮”的一声,跌落地下。〉
[焦宛儿]说: 夏公子!〈取出一块干净手帕,替【夏青青】包扎〉钉尖有倒钩,留了好多血,……呼,还好,没有毒。
[归二娘]说: 〈冷笑〉哼,我随手发枚小钉,试试他的虚实,要是他父亲金蛇郎君真有本领,怎么他连一枚小钉也躲不开?可见甚么金蛇银蛇,只不过是欺世盗名、招摇撞骗之徒罢啦!
[袁承志]说: 青弟,你听我话,别跟她吵。冲着我师哥,咱们只得忍让。
[夏青青]说: 呸!凭甚么?你是我什么人?〈银牙紧咬,狠狠瞪了一眼〉兀那恶妇,此仇不报,姓夏的枉自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