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给母亲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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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有没有替母亲理过发？有没有注意过她鬓间的白发？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根、两根······

——编辑 素锦

长这么大，母亲唯一要求我做的，就是隔一段时间给她理一次发。

最近因为家里出了点麻烦，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老家了，今天正好有事路过老家，我就顺便去了。

老家新盖了房子，老远就看见了那气派的门楼，母亲在院子里收拾东西，乍一看母亲，我呆了呆，母亲明显的瘦了。房子盖了有两个月了，我们姐弟都有工作，很少回家，里里外外都是母亲一个人忙碌。母亲看见我们，脸上写满了惊喜，忙着招呼我们休息，忙着给我们倒水。说了一会话，我就和弟弟帮母亲安门窗。在母亲对我们关切的询问里，门窗很快就安好了。我突然想起来该给母亲理发了。

第一次给母亲理发是在我刚上高一时，那时候流行幸子头，我陪一个同学去理发，理发的很多，我们只好等，到上课时间了，也没有轮到我们。第二天，同学还要我陪她去，我突然想自己给她理，开始同学有点犹豫，我要她放心，因为在陪她等待的时间里，我已经把理发的一些手法看了一个差不多。同学同意了，我到老师家借了一把剪子，煞有介事的按照理发师的样子开始给她理，费了一中午的时间，终于理好了，同学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模样，竟然不顾满身碎发，抱着我兴奋的大叫。看她那么满意，我也放心了，我对自己的杰作也很满意。上课的时候，我竟然收到了很多同学的纸条，多数是男同学的，他们竟然要求我给他们理发，天哪！

放假回家，我就开始给母亲理发了，母亲以前理发都是叫别人给从下端绞齐，好像村里和她一样年龄的妇女都是这样的发型。那天我给母亲理了一个碎发，配上母亲端庄的脸庞，好看极了。母亲抑制不住高兴，到处显摆，这下好了，附近的嫂子大娘都来找我理发，两天的假期忙的我晕头转向，作业都是晚上写的，虽然累，可看到母亲脸上的骄傲，我觉得还是值得。

母亲的头发从那一直是我理，直到现在。

母亲在院子里坐好后，我给她围了一块布，就撂起了她的头发，太阳已经不是那么刺眼了，可我还是感到眼睛被刺了一下，我闭了闭眼，认真的端详了一下，是一些白发，母亲竟然有了白发。在我的印象中，母亲一直是一头墨黑的，柔软的发丝，上一次理发到现在也就是隔了两三个月的时间，那时候她还没有一根白发，而现在竟然有了这么多，母亲还不到六十岁啊！母亲见我迟迟没有下手，回头看了我一下，我赶忙挥动了剪刀，而思绪却已经飘的很远······

母亲的前半生可谓充满坎坷，在她四岁时，姥姥就撒手西去，姥爷带着母亲姐妹几个苦熬岁月，和我父亲结婚后，母亲才苦尽甘来，奶奶待我母亲如同己出，父亲和母亲的感情很好，我从来没有见他们红过脸，有我们姐弟三个承欢膝下，家里充满的一直是快乐的空气。可好景不长，在母亲四十二岁时，父亲因车祸带着遗憾离开了我们。那时候我们姐弟都没有成家，别人都以为我们的天会塌，可母亲却变的异乎寻常，硬是用女人赢弱的身体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空，我们姐弟都有了自己的工作和家庭，母亲为我们带大了孩子，我们都快乐的生活着，都在努力的活着，为了辛苦的母亲，为了曾经那么骄傲的父亲。虽然我们姐弟没有让母亲失望，可我觉得母亲活的很苦，特别是在我一年年的长大，一点点的知道家庭的重要的时候，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我在想母亲的孤独，可我试过好多次，我都走不出自己的心里障碍，因为我知道父亲已经在母亲的心里扎了根，我那多么优秀的父亲啊！您的灵魂还在日日夜夜陪伴我的母亲吗？

今年母亲突然动了念头想翻盖房子，在当年我家的房子曾经鹤立鸡群，可时过境迁，邻居树起的新房子掩盖了我家老屋的风采，我们觉得母亲以后会和我们一块生活，根本没有必要盖新的，在一片反对声里，母亲还是坚持她自己的意见，后来我们也就随母亲心愿了。在我一次回家帮忙时母亲和我吐露了她的初衷，母亲想让九泉之下的父亲安心，知道她活的很好·····我突然明白了母亲这么多年为什么独身一人，为什么在我们姐弟家住不下，每次都匆匆往老家赶，母亲的心并没有老去，父亲的音容笑貌都留在了老家的旮旮旯旯，母亲每天活在父亲的目光里，她也许并不孤独。只是过度的操劳让她有了白发，那都是对儿女的牵肠挂肚的结果啊！

母亲的头发在我的手中一束束的飘落，沾在上面的是我心酸的泪滴，这一刻，我听到了院子里月季花开的声音，那一朵朵，一簇簇，在枝头正闹，正在努力的绽放，我为什么以前没有听到它们的声音，它们可是年年开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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